旷野星火（38章–暗恋成真文）
追了吗 巧克力泡三明治
五月底的时节，牛津短暂告别常日伴随的雨季，迎来几天天晴。
温度却依旧没能升起。
一早的校外小道行人稀散，秦惜穿过一片树影，接连一周的阴雨刚过，空气中仍旧是湿冷的凉意。
她裹了裹随意披出的外套，神态蔫蔫，手机连着AirPods，耳腔清晰传来赵小云清亮的声音。
“喂？”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前面路口的Costa赶。
身体不舒服，她今晚出门时间稍晚了些，精神萎靡不振，只能仰仗晨间一杯咖啡救命。
面上只涂着简单的唇膏补充气色，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还是不经意回望这个随意打着电话的女生。
亚洲女生少见的冷白皮甚至比当地的多数白人女性都要莹白几分。
“给我带杯拿铁，困死了，我去占座。”
秦惜强忍着肚子的不适感，拖着缓慢的步伐前行至红灯旁，“你快点，老头的课不坐后排就等着一早上都被重点关注了。”
挂了电话，她加快脚步，下腹传来的下坠感却一直难以忽视。
老头上的课是战略学，她研究生生涯最后一学期的几门课程之一。
再熬一阵子，她就能回国了，想想终于提了点兴致。
过了马路，她迈入经常光顾的咖啡店，与一路步行过来的稀少人烟比对，店内已经有很多赶早高峰的上班族在收银台前排队。
门口挂着的铃铛伴随着开门的动作响起，咖啡与烘焙的浓郁香气直扑鼻尖，秦惜早起未散去的困意得以驱散一些。
天气却还没完全升温，来往的英国男人依旧维持着绅士的体面，一个个西装革履，显得她穿着休闲拖鞋格格不入。
拖鞋里还套着长筒袜。
最近总有种想法，反正快回国了，这个地方也不会有她可能产生兴趣的人出现，穿着也越发不上心。
突然间就失了算。
点餐速度极快，原本七八个人的队伍十来分钟就走完。
秦惜一路看着手机，感受到前面有挪动的脚步就跟着往前走，直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取代此起彼伏的交谈声，在秦惜耳畔突然响起。
“Good Morning，Madam, how can I help you？”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几个单词。
被这么一道低沉声线说出口之后。
秦惜只感觉耳腔里灌入春风，吹走原本挤占在耳腔的咖啡厅熙攘声。
她抬头一看，“嘶”的一声发出惊叹。
前台站着的不是她以往经常看到的卷毛小哥，是一个没见过的亚裔面孔。
她165的身高，收银台的男人比她还要高一个头，长着一张她在英国五六年都没见过的惊艳面孔。
气质冷冽，却被几缕垂在饱满额前的发丝打乱，添了几分慵懒。
秦惜微微眯着双眼，与他四目相对，惊讶了几秒，当场就想吹口哨。
明明身上围着瞬间就能将人拉入普通人阵营的Costa围裙，当他套在白衬衫上时却只是更为凸显整个人的气质。
白衬衫的顶端松了个纽扣，稍稍显露了点锁骨。
秦惜一时间竟然有点移不开眼。
直到面前的男人隐隐透出不耐烦的神色，眉心微皱。
他抿着唇，再次询问：“请问女士需要点些什么？”
秦惜眉头挑起，看着男人的眼神仍未挪开，却再次想吹口哨，多么标准的伦敦音。
可惜一会儿就得上课，不然她恨不得立刻就坐在咖啡店里，盯着这张脸坐上一整天。
“巧克力，热的。”
“全糖。
“额外再加一份糖。”
短暂的几分钟，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再额外点杯咖啡醒神。
男人的手随后放在点单机上缓缓挪动，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微微发黄的袖口卷起几折，露出一截手腕，手腕的骨头凸起，秦惜看得入神。
手在按压屏幕选择饮品和口味时稍稍爆起青筋，与肤色对比明显。
“请问女士还想要点些别的吗？”
秦惜眼睛盯着那双手，嘴里说的话不过大脑，开口即道：“我想要你。”
话音刚落，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干出什么事，对上男人紧皱眉头的表情，眨了眨眼，轻松地笑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我想要你，帮我打包。”
陌生男子松开眉心，这才敛住原本有些凌厉的表情。
直到坐在教室内，赵小云瞪着一双杏眼看着秦惜手上已沾染上口红印的杯子，她才想起最后那个收银台男人问了什么。
但也不是出于对赵小云的愧疚才想起。
而是男人的伦敦音。
她再一次陷入Crush。
而后才后知后觉地猛拍一下大腿，惹得赵小云更为莫名其妙。
秦惜一阵咬牙切齿：“我今天早上去咖啡厅的时候，没化妆。”
—
课后赵小云看着秦惜趴在桌面，眼带迷蒙的样子，嗤笑出声。
“你上一次在三一学院前遇到那个惊为天人的学霸，跑上去问联系方式的神情，跟现在一模一样，我想想，那是一个月前？”
最后联系方式当然没要到，她只记得那人神色极其冷淡，瞥了她一眼就迈入三一学院，实际上那张脸长什么样子，她早就没什么印象。
“别提了，人家女朋友也挺好看的，我犯不着惦记别人碗里的。”
被搭讪的男生往学院里走了几步，几秒后就有个高马尾女生目光扫过秦惜，俏皮地蹦跶上前，勾住那人的手臂。
秦惜当下觉得没趣，拉起赵小云就离开。
再者她心里有底，与别人的差距。
她爸在国内介绍留英多年的女儿，总是带着骄傲的语气说，“我女儿在牛津读大学。”
其他客户与公司高管总是一副惊诧万分的语气，惊讶于她爸这个暴发户竟然能养出学术水平如此高的女儿。
然而，她只是在牛津读大学。
偶遇的学霸掏出学生卡进入三一学院，读的是牛津大学，她念的却是牛津的大学。
同样位于市区的牛津布鲁克斯大学，一个高高在上，另一个只能仰望那个高高在上。
秦惜回味着刚刚点餐机前上下挥动，一看就沉稳有力的手，缓缓摇了摇头。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赵小云推着她赶紧起来把教材收好，面上嗤笑不减，“每一次都不一样，我懂。”
“那薄唇，那清冷劲儿，他肯定是我们学校勤工俭学的留学生，连围裙底下的衬衫领子都是发黄的，大家都是学渣，思想总在同一水平线了吧，我就不信我拿不下。”
秦惜甚至已经在心底开始盘算着，要如何开始。
是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去他面前晃悠刷存在感，还是干脆直接砸钱？
不知道这男人比她大还是比她小，喜欢温柔的还是直接的？
赵小云看了眼面前思绪已经逐渐跑飞的女人，重重叹了口气。
“你还是先确定自己的新鲜感能不能维持超过一周吧，而且你这么确定人家就是我们学校的？”
秦惜回答得理所当然，“牛津三十八个学院周围遍布着咖啡厅，他闲出屁了跑我们这边打工？”
赵小云对秦惜再一次的Crush完全没有任何期待。
她眼光是极好，每次总能看上很优质的男人，但也总能因为一些别人都没那么在乎的点突然就丧失新鲜感。
好比去年依靠着她这张明艳出众的脸天天去一个刚申请过来的商学院博士面前转悠，好不容易把人博士转悠得心动了，秦惜又拍拍手转身就走。
后来问她原因，秦惜皱着眉头说：“他吃面的时候有滋溜的声音，你不觉得这种人很烦？”
当场把赵小云听得无话可说。
她用手肘碰了一下秦惜，问她：“去逛街吗，今天有集市，搞点水果吃去。”
秦惜却不为所动，眼睛发亮，甚至连身上一直持续着的疼痛感都可以抛在脑后。
“你去吧，我中午去Costa吃饭。”
赵小云傻眼，“你去吃个鬼的饭，去咖啡厅吃拿铁浇曲奇吗？”
秦惜干咳了一声，挑起眉梢：“巧克力泡三明治也行。”
赵小云摇摇头，一脸这女人又疯了的表情，立刻拿出手机约起另一个专业的好友。
任由秦惜自个儿去作。
—
秦惜重新抵达咖啡厅时，刚好过午后。
如果换做以前，在饱受大姨妈困扰的当下让她不窝在宿舍还愿意出门，绝对不可能发生。
但她却没在收银台看到早上的身影。
收银台换回了以往经常遇到的卷毛小哥，卷毛小哥是牛津当地人，因为长得甜常年被安排在收银台充当门面。
店里正值人少的时候，他一看到秦惜就随意地挥了挥手。
秦惜扫视了一圈，零星的几个穿围裙的人中间并没有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兴趣瞬间丧失大半。
特地回宿舍补的妆完全丧失用武之地。
她有气无力地走到收银台前，漫不经心地朝卷毛小哥Ben挥了挥手。
“还跟以前一样，香草拿铁去冰吗？”
秦惜摇了摇头，“算了，我一早喝了杯全糖的热巧，齁得我一直反胃。”
Ben略显震惊，本就圆咕噜的双眼瞪得老大，“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秦惜撇了撇嘴，大概是美色误人？
“你们招了个新人？”
Ben立刻摆出一脸果不其然的表情，嘴唇撇了撇，“果然又是冲着他来的？！”
他整个人微微颓着，对上秦惜探究的目光：“你大概第二十个吧，他在你们本国人眼里长得很帅吗？”
秦惜回想了一下那张脸，冷淡中带着点禁欲的味道，皱起眉来尤其吸引人，极品，真是极品。
“他在你们外国人眼里不帅？”
Ben再无语也得承认，说不帅是假的。
秦惜随即又捕捉到话里的字眼。
跟她一个国家的呀，那好办了。
不怪她，那个男人鼻梁挺得就不像她以往的认知。
想了想，她又朝Ben眨了眨眼，Ben接收到眼神，却摇了摇手。
“下了班我们就是陌生人，别指望我有联系方式。”
秦惜顿感无趣，转身就想离开。
刚转身就想起来赵小云好像在附近的集市，拿起手机走到门口，等发完消息抬起头，才发现有人等在外面，撑着玻璃门要进来，却被她挡着道。
她看着面前这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瞳孔，轻轻眨了眨眼。
被挡在门外的男人往右侧身，想让秦惜出去。
却始终没等到人出来。
秦惜挑起嘴角，对上他疑惑的眼神，迈出的脚步立刻掉转了方向，又走回收银台。
“我忘了点单。”
Ben一副诧异的样子，但注意到门口走进来的人，立刻明了般地晃晃脑袋。
他询问秦惜要喝什么。
秦惜笑了笑，“巧克力，热的。”
“全糖，最大杯。”
Ben扯动嘴角，这四组词结合在一起怎么听怎么恶心。
秦惜感知到身后那人走过，开始盘算。
几个小时内连喝下两杯全糖热巧的漂亮女生，能不能让他有点印象？
2. 追了吧 唇膏的其他用途
秦惜不顾Ben一脸吃到屎一般的神情，在一旁坐在高脚凳上边等着巧克力。
陌生男人没几分钟就从后面的小房间走出，又换上那条熟悉的棕色工作围裙。
她这会终于眼尖地看到他别在胸前的工牌，Song。
早上怎么没注意到，只能说美色误人。
他姓宋，多配啊。
他们两个姓还都是朝代。
处于兴头上，两个人都属于人类这个物种都能让秦惜感叹好配。
秦惜自顾自脑补，拿着那杯热巧就想找座位坐下，环顾四周，径直往前脚客人刚离开，桌上还一片狼藉的角落座位走去。
边走边朝Ben使了个眼色。
Ben无奈摇头，只能朝着那个男人说：“Song，那边座位得清理一下。”
秦惜等在座位上，勾着脚尖在地上点着，嘴上数着数，等着男人靠近。
她瞥见男人拿了清洗工具之后立马装模作样拿起饮料喝了几口，开始盘算怎么开口。
男人靠近，还是一副自带冷感的面容，没等秦惜开口就说道：
“女士，可以麻烦你换个座位吗？这里需要打扫一下。”
前面的客人吃得满桌都是面包细屑，委实有点杂乱不堪。
秦惜眨了眨眼，环顾了四周空无一人的咖啡厅，压低声线，“我命里跟这个座位有缘，可以吗？”
她其实想说我命里跟你有缘，又怕直接油到对方。
秦惜自认为这声音夹得不错，从以往别的男人反应的效果来看。
刚刚还特地回宿舍换了口红，带了一只传闻中的斩男色。
可她并没有从面前这个叫Song的男人面上读出其他情绪。
他口气淡淡：“没问题。”
说是说着“Your pleasure”，翻译成中文自动在秦惜脑子里就转换了一种语气。
你开心就好。
随便你。
爱怎样怎样。
看着男人弯腰清理桌面的样子，秦惜猛吸了一口巧克力，刚想继续跟他说话。
刚一开口，直接干呕。
甚至不止一下。
咖啡厅自带的烘焙香气此时反而成了胃里恶心的加速剂。
她捂住嘴，干呕的声音在没几个客人的空旷咖啡厅内，明显得连远处的Ben都听得清楚。
秦惜勾着的脚立刻摆平放下，脚趾恨不得抠出一栋三层市中心别墅。
太恶心了，连着喝了快一升的全糖热巧克力实在是太恶心了。
原本已经拿着抹布上手在桌上清理的男人听到几声干呕，抬头瞟了她一眼，眼神随着秦惜的另一只手移动，斟酌了一下口气，竟是比刚刚要平缓几分。
“女士，需要给您送温水吗？”
秦惜捂着嘴，竟然在男人眼里读出了几分轻柔。
偏偏她肚子痛，另一只手本就时常放置在小腹前，缓解一下不时传来的胀痛感。
？
后知后觉，秦惜整个人傻住。
男人微微歪头，刚想再次询问。
只看到秦惜摆了摆手，语带挫败地用中文说出：“我只是，胃不太舒服。”
秦惜无力的眨了眨眼，脑子里已经转出了几场大戏，她严重怀疑这男人是不是以为她怀上了。
怀上了？
今日出门前没有查一查黄历，是不是不宜出门。
男人抬眸瞥了她一眼，瞬间将情绪收回，又变成不苟言笑的打工人。
重新拿起抹布，在桌上喷消毒液。
秦惜盯着那双手因为按压瓶子而挤出的青筋，内心只有一个感想。
没救了。
他怎么连手背爆起的青筋都在她的审美范围里蹦跶。
男人收拾好桌面就带着一堆清洗工具转身离去，再没给过秦惜一个眼神。
秦惜就这么盯着他的背影，想着该怎么套出他的其他信息。
刚遭遇如此尴尬的局面，她一时也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再考虑下一步。
随后便拿起包离开。
越过男人身侧，直接推门而出。
外门因为突然的使力，铃铛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咖啡厅。
男人与Ben对视了一眼，满脸的莫名其妙，只能拿着一手工具再次返回那个座位。
装着热巧的纸杯并没有被带走。
杯子上写着Qin，后面又被人用另一种颜色的笔补上了两个字母，Xi。
男人蹙了下眉，拿起杯子就扔回门口的回收垃圾箱。
再伸回手时，手指已沾染了一抹桃红色。
他盯了会儿指尖的红，眸色渐沉，嘴角微微挑起。
—
“所以，你刚直接就被人当孕妇了？？？”
赵小云的声音听完秦惜的话，笑声似是有冲破狭小彩妆店面的意思。
连一旁的钟辛都满脸笑意。
秦惜皱紧眉心，“倒是你，不是去集市买菜吗，怎么跑这边试口红来了。”
赵小云照了照镜子：“那只最近大火的斩男色我买不到啊，刚刚sa说这边的店有补货，你有你一边儿去。”
秦惜扯了扯嘴角，朝着一旁的SA说了一句：“还有货的话给我也带一只。”
赵小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嘴上这不就是吗，怎么还买。”
秦惜撇撇嘴，可不想再在赵小云面前说出刚刚的所作所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时脑抽，拿出口红就在杯子上补全了自己的名字，的拼音。
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
赵小云一听指定嘲笑声立马就能再次爆出。
嘲笑她什么时候需要靠脸以外的其他举措来吸引别人了？
仨人逛街目的达成，很快就站在公交车站前等车。
秦惜看着不远处牛津大学的另一个学院大门，突然就心生诧异。
赵小云推了推她，“看到什么了？”
秦惜撇撇嘴，“总感觉有道背影很熟悉。”
赵小云果不其然又睨了她一眼：“还在想那个拒绝给你联系方式的学霸？你到底看上的是咖啡厅清贫小哥还是牛津冷酷学霸？”
秦惜转瞬将视线收回，朝赵小云抛了个媚眼，“当然是看上我自己。”
钟辛在一旁频频摇头，“这口红不止是斩男色吧？”
说完立马被赵小云推了一把：“你可别给她涨威风了，她在自恋这波都已经快冲破大气层了。”
虽然秦惜有资本。
在英国待了近六年，年年学联的最亮眼留学生评比都有她，稳居榜首的那种。
别人都得拼了命比才艺，她纯靠脸。
一双桃花眼稍稍一眨，正常人都能被迷个神魂颠倒。
秦惜看着不远处缓缓驰来的公交车，轻轻蹙眉，“说起来，他也长着双桃花眼，只不过是内双，看看，我俩多配？”
这种一看就很闷骚的男人一开始直着来肯定行不通了。
害她还得继续想办法不停去露脸。
—
第二天中午，又是找了个顾客人数最稀少的时间段，秦惜再次出现在咖啡厅。
手上还带着一打A4大小的纸。
Ben还站在收银台的位置，那个男人在后面跟别人学习怎么打咖啡。
秦惜嘴角暴露了点略带深意的笑容。
Ben注意到她，她立刻转换了神色。
看了眼四周并无其他顾客，秦惜轻轻皱眉，整个人撑在前台。
轻叹了一句：“好烦。”
Ben眨巴了几下圆眼睛，顺着她的意思问：“怎么了？”
秦惜默默盯着工作台里专注学拉花的男人，抿了抿嘴。
“我这不是要毕业了吗，论文要填一些问卷，找不到人，好烦。”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脸皱着，看起来倒挺像一回事。
Ben却只觉得疑惑，“你们不是可以用线上的方式？”
秦惜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又抚平。
真上道，她抿嘴看了Ben一眼，惹得Ben也感到莫名其妙，挠了挠后脑勺。
“这次导师要求很严，填写问卷的人必须实名制，有些问题还涉及个人隐私，很多人不太愿意填……”
她刻意放缓语气，又保证声量一定能传到那人耳中，男人手上的动作却始终没受到任何干扰。
Ben一看秦惜面上的楚楚动人，当即表示，“给我一份，我帮你填。”
秦惜立刻咧起一抹明媚的笑：“真的吗，Ben，太感谢了！”
可随后没多久，眉头又再次缓缓拢起。
领取POS机
“可是多你一个人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见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Ben立马又拍板，“谁说只有我，那边还有俩人呢，你放心，Qin，我来搞定。”
秦惜睁大双眼，嘴边笑出一个招牌括号，已是满脸感激。
Ben拿起从她手里接过的问卷，冲向工作台角落，一顿叽里呱啦的神情，她心里又稍稍提了提。
置于前台的手不自觉微微缩起，虚握成拳。
只看到男人的目光随着Ben的手指瞟了她一眼，她抿出笑意，眼底带了点恳求的意思。
不知道有没有成功传达。
但随后看到那俩同事分别接过两张纸时，她松了口气。
不愧是她想了一晚上的主意。
而后熬夜做出了一份本就不存在的问卷，问卷问题全都围绕她临时熬出来的所谓论文开题。
《论居住区域对饮食习惯的影响》
压下心中的兴奋，她一脸微笑地看着Ben重新回到收银台后。
“没问题了，等他们练完这次拉花就帮你填，但是要等一会儿，你不赶时间吧？”
秦惜猛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我刚还想说你们想喝什么，我请客。”
Ben回绝了秦惜，她顺理成章点了杯喝的，坐在咖啡厅等着。
Ben问：“你喝什么？”
秦惜笑了笑，眼神始终盯着仍在学习拉花的人：“巧克力，热的，全糖。”
让她齁死。
3. 正在追 问卷的另外作用
连着两天，Ben看秦惜再提及这腻人的几个词组已经淡定了很多。
秦惜接过饮料，这回选在离前台很近的桌子上坐下，掏出电脑假装正经学习。
而后轻蹙眉头，嘴边时而叹气几声，将为论文所困的形象贯彻到底。
没过一会儿就瞄见本来窝在工作台角落学习咖啡的人，走出工作台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填问卷。
问卷是她在网上找的，稍稍改了几个问题，折腾下来昨天已到半夜。
一早又赶着去打印，上一次这么认真还是上学期期末赶DUE的时候。
她感受的嘴里的甜腻，眼神不经意就飘到另一张桌子上，观察着男人动几下笔，就微微皱眉，似是认真在思考问题。
她挑了挑眉，看回屏幕。
电脑开着微信客户端，赵小云的头像刚好弹上来。
“给你发消息你不回，又跑Costa了？”
秦惜：“无事退朝。”
赵小云：你论文打算写什么，要开始选导师了。
秦惜：论居住区域对饮食习惯的影响。
赵小云：？正经点，你商学院的，这跟您专业有几毛钱关系？
秦惜撇了撇嘴，目光又挪到了一边。
男人已经填完第一页，翻页的时候手停滞在空中几秒，纸挡住目光，秦惜看得更肆无忌惮。
往上翻的内容刚好能看到被满满填了一页纸的回答，秦惜当然无意去思考他填的东西。拉卡拉智能POS机
当下唯一的感受是，疯了，字未免太过好看。
男生的左手手指捏住A4纸的一端，微微使劲，沙沙的落笔声响在空气中发酵。
咖啡厅的其他场景在秦惜眼里仿佛自动倒退，最后只剩下眼前的一桌一人，和那只因为手臂抬高的姿势而青筋爆出的手。
转瞬回神，秦惜开始怀疑，这种认真又严谨的学术态度，怎么失心疯申请到她们学校来读书了。
纸终是被男人折下，秦惜终于收回肆无忌惮的目光。
却看到屏幕里回复了一条消息过去，上面只写着四个字。
骨节分明。
秦惜倒吸了口冷气，等着赵小云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尼玛，你到底多饥渴啊？”
秦惜猛吸了口热巧，过度黏腻的口感终于让头脑清醒了点。
“别乱说话，我这么清纯，都没谈过恋爱，怎么饥渴？”
赵小云：是是是，你也就平均一个月看上一个男人而已。
赵小云：下午的课别迟到，系主任可爱盯着国内的学生了，我的拿铁别忘了，你继续色令智昏吧。
秦惜盯着赵小云的用词。
这厮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以防再次忘记，她当下就跑到前台点单，没想到Ben跟另一个白人同事已经填完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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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问题都寥寥数语，刚刚没看错的话，那个男人一页纸几乎写满了？
Ben略显期待地看着秦惜，秦惜微笑，眼神里自是充斥着感谢。
当然不是感谢他填了这份问卷，而是他帮忙把这份问卷给了另一个人。
又等了近半个小时，男人从座位起身，走到秦惜面前。
三页纸满满当当，秦惜看着都有点瞠目结舌。
伸出手接过问卷，她甚至带了点心虚，眼神微微飘着，不太敢与男人对视。
随后心里一想，反正他又不知道我开的什么题，有什么好心虚的。
秦惜重新将视线转回男人面上，却只见他神色冷淡，转身就回了工作台。
嗤，还真公事公办。
秦惜看着手上的A4纸，目光直接移到最上方的填写姓名处。
ZHAOYUE SONG。
她嘴角轻翘，还真姓宋。
宋照跃？宋昭越？
按下心中的激动，却无暇逗留，她收拾了一下桌面就跟Ben示意了一下要上课，匆匆忙忙就往外赶。
Ben看着远去的背影，问了问这位沉默寡言的新同事。
“你这觉得这位女士怎样？漂亮吗？”
新同事惯常以冷淡示人，除了站在前台时勉强收敛一身冷峻，平常基本也没怎么与同事聊天。
有顾客稍加主动一点想靠近他，基本也被他一个眼神和周身气场镇住，最后话也不太敢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咖啡店的老板。
要不是签证上实打实下的学生签，一开始店面老板也不太敢招他。
男人淡淡看了Ben一眼，难得回应了一句，“漂亮，但是……”
Ben眼含兴趣，期待他往下说。
男人似是在斟酌字眼，“但是……算了。”
似乎怎么说都会有点打击人。
Ben却完全没被打击到，他虽然对秦惜的脸很有兴趣，却也知道秦惜不可能看上他，只是如今突然就想探探话。
“Song，你们来自同一个国家，以前没有见过？”
男人忙着手上的动作，将刚刚练完拉花的杯子收至洗手台清洗，垂下眼眸。
眼神盯着手上的咖啡杯，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没见过。”
Ben顿感无趣。
过了一点换班，男人走路回宿舍，刚抵达学院大门就被另一个中国男生攀上肩膀。
“宋昭岳，晚上跟隔壁系聚会，人家指名道姓要你去了。”
宋昭岳睨了一旁的人一眼，“要赶论文，你们去。”
男生啧了一声，猜到就是这样，松手的时候不忘吐槽。
“博士的学位论文不是明年才……”
话没说完，看着宋昭岳淡然的神色，男生摆摆手，感叹人与人的不一样，转身离开。
进屋的时候刚好舍友程序坐在厨房，朝他挤眉弄眼：“怎么，老曹让你去联姻你不去啊？”
宋昭岳挑动眉梢，“你不也没去？”
“我能一样？我有家室，你这种一路孤寡打算回去建设美丽国家的能比？”
宋昭岳嗤笑，听出了程序话里的意思，却没想搭理。
程序却靠了过来：“不是我说，弟弟，怎么说也同窗四年了，哪个国籍的男生女生没堵在门口过，你真就都没兴趣？”
他比宋昭岳略长几岁，愣是没见过他脑子里装过除了学业以外的东西。
能偶尔夺取他注意力的，大概就是电脑上那张空旷无人的冰天雪地风景照。
只是他几次兴趣，想从他嘴上探出点信息，却总是无功而返。
宋昭岳睨他，略带嫌弃地摇了摇头，“我论文快写完了。”
原先计划的毕业回国时间又可以往前提半年。
程序甩手就把喝完水的空瓶子往他身上扔，却被一手接住。
看着宋昭岳面上似笑非笑，一副睥睨众生的表情，更加来气。
“你最好不会哪天栽跟头！”
开着玩笑，宋昭岳只是动了动眉梢。
回想起刚刚在点单台前刻意提高声量说话的某个人，嘴角轻轻一勾。
—
另一边，秦惜背着包提着打包的咖啡，终于在上课前五分钟赶到教室。
系主任已经站在讲台，蓄势待发，等候点名。
她一眼看到赵小云的位置，赶紧挤过去。
“七天还剩四天，你加油。”
秦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东西？”
赵小云接过拿铁，“你的新鲜感维持时间。”
秦惜这人就这样，容易看上别人是不假，但要不然就是那个人身上某个小举动突然就会惹她不爽，要不然就仿佛计时游戏一样，周期一到自动归零。
很多时候印象还能降为负数。
所以一开始她还会积极地想替她出谋划策，到后面压根听都不想听。
谁知道秦惜又是一阵摇头，掏出了压在笔记本里面的问卷。
叹了口气，“这次真不一样。”
拿出的文件上每个问题都写得工整，这英文字，不拿去印刷出版可惜了。
赵小云也凑过来看，随之便听到“嘶”的一声。
“这些单词组合在一起，怎么我就不认识了？”
秦惜仔细一瞧，还真是，用词相当专业，句式非常复杂，简直不像是她们这所学校能教出来的人才。
“比你大三岁？那是读什么的？研究生？其他的也对不上啊？”
问卷的好处之一，打着学术的名头，光明正大地攒数据。
她看了眼年龄一栏25这个数字，“国内出来读研了吧，GAP了一两年？”
没多想，她又往下看，再简单的问题，都能让他回答得无比深奥。
让秦惜近来逐渐习惯性用最简单的语法和句式来写作业的人有点汗颜。
但这些都不重要，秦惜只想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口味偏咸，北方人，偏爱吃面食……
秦惜微微皱眉，他会不会也滋溜吃面吧？
但转念一想，如果是那张脸，似乎也不是不能忍？
她趁着系主任讲嗨的时候，掏出手机翻查，却始终没找到线索。
赵小云偷摸问她在找什么。
“我问了姚其峰，我们这几届有没有特别出彩的留学生姓宋，他说没有。
姚其峰是学联主席，学校内有什么信息，他大概会是最了解的那个。
赵小云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就不该问。
秦惜正在兴头上，哪里可能关心别的事情。
“姚其峰追了你这么久，你跑去问其他的男人，秦惜你挺行。”
秦惜轻轻嗤笑：“你在逗我？他平均每段恋情不超过半年，每次分手就来重新追我，这种人我干嘛记着。”
赵小云回想了一下，还真是。
“你直接用脸冲不就得了，这么费劲干嘛？”
对上赵小云皱眉迷惑的眼神，秦惜抽了抽嘴角。
“能用我不用？”
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语气淡得能仿佛能浇灭所有激情，这张脸在他面前简直就是摆设。
跟以往她看上的男生完全不同。
赵小云趴回桌面，“那你打算怎么做？”
秦惜眼珠一转，扬了扬刚刚一直在看的那份问卷。
而后笑得狡黠，“当然是，借力打力。”
赵小云：“哈？”
4. 正在追 借口是学术探讨
第二天，恰逢周末，几个月来她第一次周末早于九点起床。
秦惜难得盯着衣柜看了许久，衣架上挂着的十件有九件或多或少都带着logo，是不是穿出去对家境一般的打工仔学霸打击太大？
最后紧抿嘴角，她终于从衣柜深处掏出了学校的深蓝帽T，唯一一件虽然带logo但是不会显得太奢侈的衣服。
等化完全妆再出门，也已经过了十点，好在周末早上的人流明显比工作日少了很多。
那个男人仍旧站在前台兢兢业业，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那与众不同的气质。
秦惜找了个位置坐下，寻思着等男人稍稍空闲再上前，随后便捕捉到了咖啡厅的与众不同。
以前似乎从来没遇上过这么多的女顾客。
秦惜微微眯眼，干脆拿起手机刷了起来，这才发现这届的校内留学生群久违的弹出了数百条信息。
基本全是女同学在聊天。
聊天的内容，大部分都围绕着站在秦惜不远处的这个人。
“西门口不远处那个Costa来了个好帅的亚裔，是中国人吗？”
“是我们学校的吗？！怎么从没见过！”
“帅是帅，可是好冷，面对他的时候我都得多穿件衣服……”
“你们女生是不是都爱看这种小白脸？”
……
秦惜微微皱眉，刷到有男生开始出来阴阳怪气之后就关掉了群聊窗口。
嘁，真无趣。
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前台，这才发现有个同样是亚洲面孔的年轻女生靠在那里，连手带脚地比划着动作。
秦惜挑了挑眉，没记错的话，她刚进咖啡厅，这女生就已经站在那里了吧？
远远地看过去，男人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碍于身份又不能避开，秦惜不由笑了笑。
想了想，她起身向前。
一靠近就听到女生用着蹩脚的英语夹带着拼音问着男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男人却依旧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我再重复一遍，女士想点的是常温正常甜度的焦糖玛奇朵，对吗？”
秦惜不由就想起了昨天她看问卷时的场景，也是略过了一堆她认为的无效信息，只看她想看的。
差点笑出声，她赶紧将脸转至一侧，微微收敛住表情，随后转头，刚好与男人对视。
秦惜立马摆上一脸佯怒的神情，蹙起眉头。
随后在男人的目光之下站在女生面前，手撑在前台的桌子上，直接用中文不善地问道：“小姐你究竟想做什么？缠着我男朋友这么久了？”
女生当即有点尴尬。
迫于秦惜的气场，女生本有点怯弱，但在看到前台的男生并无多余的脸色之后她又直起了腰：“你说是女朋友就是吗？我看人家没把你当女朋友吧？”
秦惜挑动眉梢，饶有兴致地盯着女生。
而后又扫了一眼男人，见他嘴角抿着，眼神冷淡，对她刚刚的话也并没有什么反应，仿佛她说的只是今天天气真好。
秦惜嗤笑了一声：“他叫宋昭越，北方人，爱吃面食，你说他是我男朋友还是你的？”
倒是没想过，问卷扯出来的信息还有这用途，秦惜想着又轻笑了下。
而后她又上前了一步，似笑非笑地盯着女生，仗着身高上的些许优势将气势做足。
唬得搭讪的女生更为心虚，随后讪讪离去。
待到女生离开后，她立即收敛住一身张扬的气质，重新看回前台。
再面对男人时已是满脸温顺。
“我就是看你被缠住了，别误会啊。”
秦惜想着以退为进，没想到男人依旧没反应，仍旧把她的话当成类似早上好的问候语，激发不起他的任何情感波动。
秦惜也没指望这朵高岭之花能有什么让人意外的表现，她只看着男人平静的眼眸，再一次问道：“我其实是有事来找你帮忙的。”
男人眉头微微皱起，眼神疑惑。
秦惜推了推面上为了走学术路线故意戴上的平光镜，说道：“昨天你写的问卷，有些问题我不明白，等你下班可以问你吗？”
她今天从头到脚都在努力经营自己的学术形象，生怕哪个措辞不对，又暴露了本性。
男人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若有所思，眼神里似是带着探究。
秦惜眨了眨眼，心底微微发虚，但面上的微笑却丝毫未减。
几秒之后才听到一声回答，“OK.”
男人手指伴随着秦惜点的饮品在点单机上操纵，眼神盯着页面铺满的英文字体，思绪逐渐散开。
转回到刚刚秦惜脱口而出指认男朋友的场景。
理智有一瞬差点被不熟知的感知冲破，稍有不慎就快在嘴角溢出些许笑意。
但秦惜还站在点单台前盯着他。
收敛思绪，他重新抿紧嘴唇，将刷卡机吐出的白纸递到秦惜手中。
秦惜直到坐回座位，整个人才松了口气，温顺与学术都是她久违的做派，硬凹出来只感觉累得慌。
随后打开电脑，WORD一片空白，明天还得交千字小论文，想想就更累了。
一大早的不睡觉，她图什么呢？
这么想着，秦惜立刻往前台方向望了望，这个座位她观察许久，比较隐蔽，适合明目张胆。
可以光明正大地给自己养眼。
看了一会儿，她才开始上手赶作业。
只是位置恰好在窗边，她坐下来的角度有点背光，屏幕都蒙上一层纱，最后无奈，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前台。
许久之后，她赶了大半篇幅，才惊觉自己竟然完全忘了深处何地。
随之才察觉似乎旁边站着人。
一道狭长的阴影落到了屏幕上，盖住了满屏的英文单词。
她抬头一看，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旁边，眼神看向她屏幕里打开的WORD。
秦惜盯着他的下颚线，微眯着双眼开口：“你名字，怎么念？”
她刚刚，没说错吧？
声音低哑到把自己惊醒，秦惜看向男人探究的眼神，挑了下眉，“我的意思是，想请教你问卷的事情，不知道名字，不太好吧？”
男人已经脱下围裙，重新穿上外套，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纯黑冲锋衣，更加让秦惜坚定了想法，一定是勤工俭学的留学生。
“宋昭岳，昭然的昭，山岳的岳。”
许是注意到秦惜面上的疑惑，宋昭岳干脆一次性解释到底。
秦惜面上维持着平和温顺的表情，内心早已吹起口哨。
太离谱了，原来他讲中文也苏成这样，想了想又开始鄙视自己。
真没见识，噫。
秦惜柔和地笑了笑，眉眼弯弯，“我叫秦惜，可惜的惜。”
宋昭岳两手插着口袋，眼神漠然，没有坐下的意思，只淡淡问了一句，“问卷有什么问题？”
仿佛多待两秒对他都是煎熬，秦惜环顾四周，原本零星坐着的人早已走光，远处前台也已经换班。
Ben偷摸着朝她挤眉弄眼，还用纸巾放在嘴边，比了比手势。
她以极小的幅度扯了扯嘴角，动作略带惊慌地扯了张纸，擦掉了嘴边的奶盖，随后眼含羞怯地再次抬头，看向面色逐渐有点不耐的宋昭岳。
“刚刚不好意思，写论文没注意，奶盖沾上了。”
宋昭岳看了一眼她唇边，靠近时就已注意到的嘴角奶渍已经不见。
他很快就将视线移开，好似刚刚的眼神转移并未发生。
秦惜纸巾覆盖下的嘴角早已微微翘起。
她随后将纸巾搁置一旁，拉动旁边的高脚凳，“先坐？我找下问卷。”
她侧身拿起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帆布袋，耳畔听到旁边椅子拉动的声响，眼眸微动，从帆布袋里掏出一早特地去图书馆捞的几本四五百页的参考书。
和夹杂在其中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甚至贴着各色的便笺，上面标注着姓名。
她慢条斯理地将标注着Song的粉红标签抽出，文件上不同位置用荧光笔划着。
随后才抬眸看向一旁已经坐下的宋昭岳。
秦惜面上含笑，“你是什么系的呀，我没怎么听过我们学校还有你这号学霸，你没加群吗？”
“没这个兴趣。”
宋昭岳眼含深意，看了秦惜身上带着学校LOGO的帽T一眼，又将目光投射到昨天自己填的问卷上。
一时间眼眸仿佛闪过一丝讥诮，秦惜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见宋昭岳没有回答，就将问卷摆放在他们俩人中间，头往前倾，又推了推眼镜，指着标注着红笔的位置。
“这里是专业词汇吗？我昨天查了好多资料，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宋昭岳顺着秦惜的指尖看向问卷，却没有顺着她的意思也将头靠过去。
他一只手随意敲打着桌面，维持着原有的距离将视线放在秦惜的指尖方向。
葱白的手指甲剪得很短，没有任何的美甲，干净利落。
仍然没有等到宋昭岳出声，秦惜微微侧目，再次与宋昭岳对视，面上带了一点探究。
“怎么了？”
停滞了一会儿，她才看到这张近在咫尺的薄唇缓缓启动，“这句话的断句，应该在后面那个that那里，你断错了。”
秦惜探身凹住的姿势一僵，尴尬的感觉在自己脑中甚至没停留一秒，眨了眨眼，随即轻笑出声。
“怪不得呢，我昨天研究了很长时间都没想明白，都怪你写得太好了。”
舌尖微微抵着上颚，她面上却不露声色。
这几年在这学校果然还是荒废了不少。
秦惜打着哈哈，将视线放回问卷，试图将手挪到下一处标注的位置。
耳边却听到一声轻微的嗤笑，她以为她听错。
她重新将头转回，宋昭岳终于与她对视，深邃眼神里满含探究，眉梢却已稍稍扬起。
“你到底要做什么？”
5. 拒了吗 被玩坏的点单台
咖啡厅的场景再一次在秦惜的脑子里后退，只是这次的情况跟前一天完全不同。
原本轻松翘起的脚掌又蓄势待发，想开始隔空工作。
宋昭岳问得突然，秦惜眨了眨眼，反问一句，“什么？”
宋昭岳将身体靠回本就不高的椅背，腿长得即便是高脚凳仍然可以放置地面，指尖敲打桌面的声响。
探究的意味展露得更为明显。
“你的问卷并不是商学院会写的论文题目，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惜心底卧了个槽，立刻开始复盘哪里出了问题。
宋昭岳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里隐隐带了点戏谑：“你电脑里写的论文是战略学的内容，跟你的问卷完全是不同的专业。”
猛地被戳破，明明是尴尬至极的场面，秦惜眼珠一转，事已至此，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笑得更深，身体姿势也恢复正常。
秦惜手肘放置桌面，单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另一只手将戴着有点夹耳的平光镜摘下，歪头再次看向宋昭岳。
眼神里已带上一丝蛊惑人的意味，将她这双桃花眼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明显吗？我想追你啊？”
似是没料到秦惜突然间这么直白，宋昭岳眼神微闪，随后眉头些微皱起。
秦惜放下原本翘起的脚，身体往前微微一探。
“是不是以为我会再找别的借口，反正你都看出来了，那就挑明呗。”
学术路线装得她也累，还是往常的姿态来得舒服。
早说啊，她就不装这么久了，背这两三本书背得她肩周炎都快犯了。
为了一场戏昨天还特地把问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顺便整上了各种小道具。
学校图书馆走到这里快半个小时呢。
秦惜靠近之后双眼紧盯着宋昭岳。
他并没有躲避秦惜的突然靠近，面上也看不出任何惊慌失措的样子。
秦惜心底暗叹，是见过世面的人，看来没少遭人表白。
中午刚把骚扰他的人赶走，下午自己就亲自上场，秦惜却横得理所当然。
她单手托腮，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宋昭岳的表情。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左边眼角有一颗极小的泪痣，不靠近看还真注意不到。
心底给他的分数瞬间又加上一些。
数秒之后宋昭岳直接从高脚凳起身，眉头已抚平，面上再无一丝表情。
他冷淡地盯着秦惜：“我没兴趣，你可以找下一个了。”
眼神里看不到多余的温度，扫过秦惜漫不经心的面庞，他转身离开，没给秦惜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
随后又朝着前台看戏的Ben挥手示意了一下，人便消失在门口。
玻璃门推开又伴随惯性落回关闭状态的一瞬间，他紧抿的嘴角才松弛下来。
面上晦涩难辨，等走到路口，嘴角才缓缓勾起。
秦惜整个人稍显惊诧之余，伸手摸了摸宋昭岳刚刚坐下的位置，还留有余温，才确定这个人是有在她面前待过一阵的。
只是他的话，什么意思？
下一个？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秦惜拧着眉头，甚至开始回想她是哪个表情能让宋昭岳觉得追不到他，她就可以立马找下一个的。
店里再无其他客人，Ben从前台走出，踱步至秦惜面前。
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你表白了？”
秦惜努了努嘴，“这么明显？”
“他拒绝了？”
秦惜眉头再次皱起，“这么明显？！”
Ben自顾自在高脚凳上坐下，反正店面没其他人，没人拘着他。
他激动地追问，“那你是不是要找下一个攻略对象了？”
秦惜嘴巴微张，已是一脸不可置信，“我就这么明显吗？”
但她看向Ben面容隐含的期待，微微白了他一眼，“不找下一个，你别想了。”
Ben也没见沮丧，“Song这个人，来店里打工打了一周，每天前仆后继一堆在他面前秀存在感的，你也不是第一个被拒绝了，别灰心。”
秦惜嗤笑了一声，眼波流转，哪里看得出任何失望的样子，“我灰心？开什么玩笑？”
这才哪儿到哪儿。
她随后探究地看了看Ben，“你们排班是不是早上都让他站前台了？”
秦惜眼神里的威胁含量太足，Ben弱弱地回问了一句，“是不是我接下来早上都得有事了。”
咧嘴笑开，秦惜伸手拍了拍Ben的肩膀，感叹他的识趣。
没办法，谁让她大部分课都排在下午，除了老头子上的那节课。
转念一想，她竟然为了宋昭岳牺牲至此，一瞬间自我感动的感受拉到顶点。
连懒觉的时间都被她砍掉了，实属难得。
这次争取坚持的时间长一点。
她收拾好东西，扔下满脸苦哈哈的Ben就离开了咖啡厅，包背上肩的一瞬间，刚刚在宋昭岳面前被骤然点破的一丝尴尬感觉才稍稍涌现。
以往追人还真没这么被人快速驳过脸面。
在宋昭岳这也算头一遭了。
跑到赵小云宿舍跟她吐槽的时候，赵小云坐在椅子上直接鄙夷地给了秦惜一个眼神。
“他是第一个吗？明明三一学院前面拒绝给你联系方式的那个才是第一个吧？”
秦惜靠着这张脸，追她的她一个都没看上，每次她想主动靠近别人，很少有遭到拒绝的时候。
过往的情况基本都是她单方面收回兴趣，转而又开始嫌弃一开始热情相对的人。
赵小云时常感叹秦惜怎么能做到的渣得如此肆无忌惮。
把一些个单纯小男生撩得动心了，想要正经开始一段感情了，结果她说抽回就抽回，不带丝毫眷恋。
仿佛之前连着送早餐，连着一同去图书馆自习，连着去别的专业陪同上课的人不是她本人一样。
她迷惑地看向趴在她床上的秦惜，“不过他都明确拒绝你了，你居然还想冲？”
秦惜将头埋在枕头上，回想着宋昭岳的一举一动。
再抬头时下巴枕在柔软的枕垫上，眼尾翘起。
“你不懂，这次真的不一样。”
赵小云瞳孔里的鄙夷之情越发浓厚，“怎么不一样？他在桌上敲手指你都能忍了？”
秦惜“嘶”的一声，朝着赵小云眨了眨眼，缓缓道出：“好像是诶？”
她猛地想起宋昭岳右手扣在咖啡厅的台面上的场景，连自己都觉得神奇。
赵小云收起鄙夷，面上也带了点诧异，“不会吧？”
“你最后拒绝那个计算机学院的院草，不就是因为他会敲桌面吗？”
秦惜挠了挠头，“是吗？”
院草长什么样子来着？
赵小云当即拍了下大腿，“不行，明天你要去咖啡厅的时候带上我，我要去见识见识，我们学校怎么可能有这种人物的存在。”
—
第二天，俩人出现在Costa。
看到人的当下，赵小云立刻伸手把秦惜的手背捏出了一块发红的痕迹。
原本人烟稀少的周日早上十点，竟然坐满了大半个咖啡厅，秦惜放眼一看，基本都是女生。
赵小云捏着秦惜的手仍旧没放，被她拍了一下才放开。
秦惜瞥了一眼赵小云挪不开眼睛的表情，不由轻笑。
随后赵小云才再次伸手挽住秦惜，摇头感叹，“这确定是我们学校的？”
秦惜皱了皱眉头，“我昨天问的时候，他没反驳啊？可能小我们几届？”
国内本科毕业之后GAP两三年再出来读研的人一抓一大把。
而且宋昭岳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看起来也不像会积极参加社团活动的样子，没人知道倒也正常。
毕竟她们学校学渣遍地，这么一个学神级别的人物，也不见得多想与其他人靠在一起吧。
赵小云仍在摇头感叹，“宝贝，你一定要拿下他，我不允许这张脸待在除了你之外的另一个人旁边。”
想想未来她可以近距离花痴的日子，美好的明天仿佛已经在靠近。
随后她又扫了一眼四周围着的女生，啧了一声，“你对手强劲啊。”
一个个都肯在周末大早上的，全妆出席，下了血本啊。
秦惜不以为意，嗤笑着：“能跟我比？”
俩人没等多久就排到收银台前，宋昭岳看到秦惜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前一天被告白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秦惜露齿一笑，也仿佛昨天表白被当众拒绝的不是她。
“早上好。”
服务至上，宋昭岳只要套上这身工作围裙，就得给她回应。
一声“Good Morning”从宋昭岳的口中传出之后，秦惜感觉自己被赵小云捏着的手又疼上几分。
她抽出手，按捏了几下，手背早已红了一块。
昨天还素着的十指又重新覆盖了张扬的红，在宋昭岳眼前闪过。
衬得本就白皙的双手更加夺目。
秦惜盯着宋昭岳后方的横向招牌，似是在研究想喝什么，眼神数次扫过宋昭岳，却又很快移开。
她今天特地上了个桃花妆，眼尾一抹红，眉眼间风情十足。
微蹙的眉头合格地扮演着一个选择困难症重症患者。
“我好纠结，请问有什么推荐的吗？”
声音再次夹起，听得早就点好单的赵小云在一旁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偏偏当事人笑得怡然自得，眉目含情地看向宋昭岳。
宋昭岳却似丝毫没有接收到秦惜眼中的柔情，始终当着一个称职的服务人员，“如果不喜欢过浓的咖啡味道，可以选择拿铁。”
秦惜眉头又一次蹙起，“可是太早有点困，我又想喝咖啡，但是一喝咖啡，我又容易心律不齐。”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她又重新轻启红唇，“虽然我现在站在这里，就已经有点心跳加速了。”
说话全程秦惜盯着宋昭岳，赵小云瞠目结舌，简直想当场为秦小姐鼓掌。
宋昭岳神情未变，仿若没听懂话一样，安静地等候秦惜表演完毕。
而后才缓缓开口，“心率有点不齐的话，女士可以尝试喝一点舒缓的。”
秦惜勾起嘴角，轻声说出：“你比较专业，你推荐什么就喝什么吧，我不纠结了，听你的。”
她声音低哑，仿佛不是在点单，而是在情人面前低语。
后方排队的本地人都不由心头一酥。
宋昭岳面色淡然，垂下眼眸，伸手就在点单台上操作起来。
赵小云拿出卡让宋昭岳刷的空隙，秦惜又问：“你帮我点的什么？”
宋昭岳重新抬眸看向秦惜，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薄唇微动：“巧克力，热的。”
“全糖。”
“春日的早晨，很适合温暖身心。”
6. 继续吧 原来她是个手控
直到赵小云拉着秦惜在角落找了座位坐下，秦惜都感觉自己胸腔的甜腻感挥散不去。
热巧克力甚至还没打开。
偏偏赵小云还沉溺在刚刚宋昭岳最后开口说的话当中，完全没注意秦惜的异样神情。
“我的天，我听他说热巧的时候甚至当场就想把拿铁倒掉，重新点一杯。”
秦惜勾起嘴角，带了点轻嘲，直接将巧克力推向赵小云。
“来，高岭之花特地点的热巧，我跟你换。”
赵小云疑惑地盯着秦惜，“你搁那儿推拉了那么久，结果点来的不喝？”
秦惜瞬间回忆起前几天当众干呕的场景，心底打了个寒颤，“你没听男神说吗，春日的早晨，暖暖的，很贴心。”
好一个暖心。
要不是故意的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秦惜斗志仿佛被激起一样，这下更有种非要把人追到手的冲动，追到了，然后再踩在脚底。
让他巧克力，让他暖心。
赵小云缓缓地接过秦惜手中的杯子，看着她表情越发激昂，却始终想不通这转变从何而来。
直到她喝了一口。
满脸皱得眼睛都眯起，甜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前几天在他面前干呕，不会就是因为热巧吧？”
秦惜一脸淡然地拿起刚从赵小云手中接过的拿铁喝了一口，挑眉反问：“我没跟你说吗？是啊。”
她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闲靠在沙发上，眨了眨眼。
赵小云当即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可恨她当时嘲笑秦惜喝了什么东西在想泡的男生面前干呕被怀疑怀孕，却根本忘了深究原因。
秦惜拿起拿铁，又喝了一口，气得赵小云牙痒痒，秦惜的情绪瞬间得到缓解。
但气不过，她还是朝着前台瞪了一眼，刚好点单的人都已站在另一侧排队等候，宋昭岳无所事事，到处张望看着现场情况。
距离隔得不算远，他直接捕捉到秦惜的眼神。
嘴角似是不经意轻轻勾起，收回眼神之后又很快抹去。
忙活了一大早的制作咖啡的同事终于得空站在他边上，揉捏酸痛的肩颈，嘴里念叨着，“那个点全糖热巧的客人又来了？真有勇气。”
宋昭岳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眸里透露出一点笑意，惹得同事惊叹连连。
“我的天，你刚刚是笑了吗？”
宋昭岳当即收敛些许外放的情绪，挑眉问道：“你太累了眼花了，要不换一下工作？”
白人同事连连摆手，“算了吧，谁不知道这满座的客户是为谁来的。”
角落的座位里，赵小云压下被过分甜到的感觉，在前台与秦惜之间眼神扫荡。
秦惜被看得有点莫名其妙。
“干嘛？”
赵小云推了她一把，“刚刚宋昭岳看你了吧？”
秦惜嗤笑，“你逗我？”
当她没看到，宋昭岳也就随意抬头扫视了全场一眼，能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一秒都算她输。
赵小云看着秦惜，又笑得不怀好意，“要不我推你一把？”
以前秦惜追人她是丝毫都不想掺和，但今天看到宋昭岳的脸，又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没钱就没钱吧，也无所谓，反正秦惜有钱。
没等秦惜吱声，赵小云就伸手朝前台比划了一下，没过多久就看到宋昭岳信步走来。
“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俩人坐在矮沙发上，宋昭岳两手放置身前，倾身询问，秦惜又一次视线被这双手夺走。
她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个手控。
宋昭岳注意她眼神的方向，随后缓缓将手摆至身后。
秦惜没了眼福，轻轻嘟囔了一声，以为没人注意。
赵小云干咳了两声，才将秦惜唤回。
宋昭岳又重新问了一遍需要什么帮助。
秦惜看着一旁赵小云挤眉弄眼，以极小的幅度扯了扯嘴角，随后便察觉到咖啡厅内若有似无的目光不停投射过来。
她今天特地挑了只正红色的唇釉，衬得整张脸更加肤如凝脂，手随意又慵懒地撑在身后，整个人往上仰，刚好与俯身向下的宋昭岳对视。
嘴角挑起的幅度刚好，秦惜知道自己这个角度足够漂亮，常年赵小云帮她拍照惯常用的姿势。
“刚刚你给我点的巧克力有点腻，想要两杯水，可以吗？”
明明是正常的点单，让秦惜压着声线说出，近距离热心观众赵小云愣是听出了萦绕其中的暧昧氛围。
哪怕是单方面的暧昧。
宋昭岳目光投至秦惜面前的低矮茶几，标注着字母L的纸杯上唇印红得惹眼，他垂下眼眸。
随后淡淡看了秦惜一眼，以培训过的姿态点头，“没问题。”
秦惜看着他走回前台的背影，周遭目光也跟随背影远去，她瞬间收回硬凹的姿势，放松下来之后叹了口气。
“真特么累啊。”
赵小云啧啧称奇。
“秦老师厉害啊，没想到秦老师正经起来想诱惑人什么招都能放。”
她这一大早跟出来可跟得太对了。
甚至迫不及待想跟钟辛分享这一大早搭起的戏台。
能把秦惜逼得夹子音也出来，又是抛媚眼又是凹姿势的，她认识秦惜这么久还真没见过别人。
秦惜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拿铁，嗤笑了一声，“你不懂，这杯巧克力就是宣战，我要不拿下他，让他喝上一个月全糖的热巧，我就改跟我妈姓。”
赵小云扫了眼再次从前台端着托盘缓步走过来的男人，一时间感到有点怜悯。
被秦惜这种女魔头盯上，小可怜还不知道得受多少伤。
当初因为代课，给秦惜她们上了一周商务管理的课就被她盯上的博士，秦惜后来也就突然兴起连着三四天跑去问博士课业问题，不久就因为吃面问题被PASS。
时至今日博士走在路上看到秦惜眼里都还有点含情脉脉与不舍。
然而秦惜早已把人当成再普通不过的国内同学院师兄，每次都只是淡淡点头示意。
此刻见着宋昭岳眉眼间的冷峻，赵小云摇了摇头，让头脑清醒了一番。
什么错觉让她刚刚觉得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会是小可怜的。
秦惜警觉地感受到周遭又有隐隐挪过来的视线，知道肯定是宋昭岳又走了过来，立刻坐直身躯，再度摆好姿势。
仿佛即将上前线的女战士。
果然一侧目就看到缓步靠近的宋昭岳，端着托盘，托盘上的两杯水愣是被端出了西餐厅最高档红酒的感觉。
即便宋昭岳眉宇间隐含的倨傲，让他始终与服务员这个身份始终有壁。
就不像是个普通人，秦惜在这一瞬间突然产生了一种感知。
就算他白衬衫的领子和袖口依旧有发黄的痕迹，脚踩着再正常不过的运动鞋。
头发只是随意梳了梳，几缕碎发闲散地掉落额上，没喷任何香水。
与她过往遇上的男生都不太一样。
想些有的没的，秦惜微微走神，宋昭岳已行至她们面前。
他倾身将托盘上的水放置茶几。
秦惜目光跟着他握住玻璃杯的手收回，直到他重新站直身躯，她突然起身。
宋昭岳本就离沙发极近，将手收回之后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见秦惜站起来。
秦惜在软沙发坐久了，脚步微微有点不稳，手猛地就搭在宋昭岳肩上。
宋昭岳躲避不及。
没等他皱眉推人，她顷刻间松开手，甚至没能感受到衬衫底下的温度。
仿佛这一套动作确实是无心发生。
秦惜抬头，头顶擦过宋昭岳下巴，她眼底略表惊慌，“不好意思啊，我想去接个紧急电话来着。”
她手挥动着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竟然真的有来电显示。
只是硕大的暴发户三个字，很难不让人想歪。
秦惜察觉不对为时已晚，她回望宋昭岳之时，已经捕捉到宋昭岳嘴边的嘲意。
但宋昭岳很快收起情绪，扫了她一眼，拿着托盘已转身离开。
赵小云坐在一旁，早已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她拉扯秦惜身上穿着的毛衣，“你有俩电话？还带人工操控的？”
秦惜盯着远去的背影，眉头蹙起，“当然不是，我爸，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感受到手机来电的震动，心想是个机会，果断就站起身。
结果没想到是她那暴发户爹。
秦惜三两步走到就近的后门，推门而出，站在小巷里才接听电话。
“爸，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你许姨有个外甥女，说前两天去英国旅游了，给你打电话没打通。”
秦惜皱眉，“我这两天赶论文，手机经常关机，可能漏听了，那她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听到她的说辞又马上转变语气，“赶论文啊，那还是认真读书重要，你许姨说你快毕业了？”
秦惜无声地吸了口气，“嗯，这学期快结束了，最后俩月要写大论文。”
“行，行，那爸等你学成回国，我手上好几个项目等着你回来帮忙呢。”
秦惜嘴边挑起一抹笑意，却带了点轻嘲，她看着小巷前方，围墙跳出一簇白花，仍然在坚持展示春意。
春意却没有在秦惜的眸中留住，她眼含冷冽。
秦惜回应：“好呀，爸，我一定会好好发挥我学的东西，争取让你投的项目多赚钱的。”
挂完电话，她嗤笑了一声，拉开后门走回咖啡厅。
一坐下赵小云就贴上来，“你爸又给你塞亲戚？”
秦惜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他现任老婆家里也就几百个亲戚吧，平均半年就能来一个旅游的，当我导游呢。”
所以习惯性陌生号码都不接电话，她追人都还嫌时间不够，哪儿有空管那些犄角旮旯的陌生人。
赵小云也习以为常，拿起白开水喝了一口，朝前台努了努嘴。
“你刚前脚出去，前台那个就拎着垃圾袋从另一个门出去了，没遇上？”
秦惜顺着方向朝收银台看了一眼，果然没见到人。
她撇了撇嘴，摇头否认，“没啊？”
7. 还在追 腐朽的金钱感化
没过一会儿秦惜看到宋昭岳提着偌大一个垃圾桶重新从另一个侧门的门外走入，只是全程再没投射目光到她们这个角落。
赵小云在一旁揶揄，“你都用了一早上美人计了，竟然碰壁了？”
秦惜瞟了她一下，“都怪我爸那现任老婆的外甥女。”
没事儿瞎凑什么存在感。
给别人备注暴发户这种名字，怎么看怎么值得被误会一把。
“你妈呢？”
秦惜蹙眉，打开手机翻看朋友圈，“喏，东南沿海古镇三十天游，乐不思蜀呢。”
“一会儿去伦敦吧，这才不到十二点，刚好。”
赵小云无所事事，每天不是想着这里逛就是那里逛，一个小论文刚赶完，正是再次放松的时候。
虽然她已经趋近于每天都在放松。
秦惜猛拍了一下自己大腿，把赵小云惊了一下。
“摄政街的SA说给我留包了，差点忘了，走走走，赶紧的。”
男色误人，她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赵小云一听又是羡慕不已，“又给你留，你消费额又凑够了？”
要说秦惜除了美色，还有哪点让赵小云嫉妒得牙痒痒的，就是爱马仕的包。
在赵小云还在挥霍着家里的矿这家店买买那家店凑凑的时候，秦惜已经开始攒额度。
她买包是为了用，秦惜完全是把包当理财产品。
每次回国就拎两只回去，在英国几年下来，秦惜已经攒了一柜子的限量配色，都没用过，每只再拿出来都能翻倍再卖出去。
秦惜挑了挑眉，笑得轻巧，“我一说要努力学习我爸就给我打钱，不用白不用。”
她垂眸想了想，随意地笑了下：“况且，也难说我爸哪天突然就看我不爽，把我赶出家门了？”
攒了几年的限量款如今再拿出来，一堆富婆姐姐抢着要，也值个一两套房，可真是她的压箱底了。
俩人行至门口，赵小云被她表情气得牙痒痒，轻轻推了她一把。
秦惜没注意，整个人往前撞。
即使急刹车，还是往别人手臂上撞了一下。
她赶紧抬头想道歉，随后就看到被她撞到的男生面露惊艳，眼神停留在她脸上久久不能转移。
“不好意思啊。”
秦惜微蹙眉头，道完歉又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她转而看向前台，好巧不巧宋昭岳也看着门口。
神色冷淡，但秦惜总觉得他微微抿起的嘴角就是在嘲讽她。
被她撞到的男生几秒之后才收回神色，微笑着对她说：“没事，被学妹撞到是我的荣幸。”
噫，好油。
秦惜动了动眼皮，内心吐槽值开始拉升。
“学妹？”
秦惜看着这个男生，身高也就比她高一点，梳了个背头，发胶喷得有点过度，化学香精的味道甚至盖过了身上的古龙香水味，全身穿着恨不得把LOGO塞满，她调动记忆，确定没有见过这号人物。
走在路上她都不可能看第二眼。
男生自认为优雅地咧嘴一笑，“学妹可能没有印象，我从出国前看学校国内学联的公众号就开始关注学妹了。”
秦惜眉头再次蹙起，能不能说重点，她赶时间。
赵小云在一旁明显也感受到秦惜已稍显不耐，赶紧跳出来，“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们赶时间，下次找机会再聊吧。”
秦惜点头示意，挽着赵小云刚想走，却又被男生拦住。
“学妹，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都是中国人，相互照应，有什么好帮忙的随时可以联系我。”
秦惜本已快迈出门口，回过头扫了他一眼，随后越过男生的肩膀，目视收银台后的人，挑眉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不用微信，不怎么用手机。”
借口假得光明正大，赵小云都不得不服。
男生先是疑惑，随后又有点恍然大悟，“学妹真爱开玩笑，学联今年建的研究生群不就有你吗？”
研究生群？秦惜更是不解，那喊什么学妹？
大家都是一年制，谁比谁级别高？
随后她就当着男生的面拿出手机，眼见着男生面带激动，掏出手机也想打开二维码。
秦惜却直接点开研究生群，当着男生的面退了。
“你看，我确实没在群里。”
她早就烦透了这个群，时不时是有人来加她，不接受的话还总爱直接在群里@她，问她是不是没看到。
男生这下子看出来秦惜就是故意的，脸色瞬间变黑。
秦惜毫不在意，给了宋昭岳一个眼神，拉起赵小云推开大门就走。
留下被当众驳了面子的男生，看着秦惜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
咖啡厅里此起彼伏的笑声当下在他听来都变成了嘲笑声。
刚从工作间换完衣服出来的Ben本来还想去找秦惜打招呼，这会儿角落里的座位却没见人，他走到收银台边，奇怪地看了门口一脸气愤站着的人一眼。
“Song，发生什么了？Qin离开了？”
宋昭岳原本一直在关注门口的变动，以防发生意外他得负责咖啡厅客人的安全，想着秦惜最后留给他的眼神，竟又不自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秦惜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吧，不是谁都能让我摔倒碰瓷的。
他瞥了一眼Ben，随意说道：“刚离开。”
Ben皱起鼻子，眼神还在门口那男人身上扫视，“门口那人什么情况？”
宋昭岳随手清理着台面，却没将刚刚发生的事解释清楚。
“你可以去问问看。”
Ben努努嘴，“算了，门口开间大，爱站就站着吧，不挡人就行。”
宋昭岳也跟着扫了门口一眼，面上不置可否。
走出咖啡厅大门，她俩打了辆出租车去火车站，在后座坐定之后赵小云才想起来。
“我知道他是谁了。”
“嗯？”
秦惜不甚在意，退群没到两分钟，姚其峰就已经找上门来问她原因。
“他是上一届的，好像叫什么范杰，结果出来一年玩花了，论文没过，挂了，只能重新再读一年。”
秦惜边回姚其峰，边随意回应了一句。
赵小云看到她的对话框后又问，“姚其峰跑来问你干嘛退群了？”
秦惜关掉屏幕，动了动脖颈，“唔，我跟他说要专心准备论文，无心看手机啊。”
赵小云差点没噎着。
但秦惜很快又想起别的。
学术路线走不通，美人计没处使，还有什么招？
她甚至还处于只知道别人姓名年龄的阶段，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真是高中以来最大的失败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赵小云，“我是不是老了？”
赵小云：“哈？”
这姐又来哪一出？
秦惜撇了撇嘴，“要不然我都这么努力化了全妆了，宋昭岳那狗男人是瞎的吗？”
赵小云盯着面前这一张一翕的红唇，眼神里隐含的楚楚可怜，嫌弃地摇了摇头。
“宝子，你要是不美，我头砍给你。”
秦惜又陷入困惑，“那他怎么不为所动。”
以往她稍微撩一撩头发，但凡她稍微有点兴趣的人，眼睛都快直了，所以说她知道怎么勾人吧，也算，说她不知道吧，也真是不知道。
美人蹙眉，一颦一笑都能成为中心点，赵小云跟她大几年的相处都要看呆，更何况男人。
她偶尔观察了一下一早咖啡厅的其他女生，都耐住性子不太敢动，也就秦惜敢直接上手撩，看得其他女生都是羡慕又着急的神情。
赵小云也困惑地思索了下原因，“可能他也不是普通货色？”
确实不普通，她在英国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更绝色的了。
随后一想，“美人计行不通，要不然你试试当富婆？用腐朽的金钱感化他？”
秦惜眼珠转动，随后与赵小云对视，“好像可以？”
但转瞬又陷入了新的困扰，该怎么不动声色地用钱感化宋昭岳又不会让他自尊心受损，这还是个问题。
秦惜很快就陷入自我感动，她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哦？
重新制定作战计划之后，她休整了几天，美其名给宋昭岳留时间想她，过了几天，她才重新出现在咖啡厅。
为此还忍受了几天学校超市凑合买的速溶咖啡。
Ben大老远看到她一脸激动。
“Qin，你怎么几天没来了，我想死你了。”
秦惜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想到了某一年的春节小品。
明明Ben也说的一口标准的英腔，却从来没给秦惜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完全不同于听到宋昭岳开口说话时的反应。
脸的加持权重就这么大吗？
秦惜再度反省了一下自己。
屋内温度骤升，她把外套脱下，随意搭在手臂上。
“早上好。”
秦惜朝Ben笑了一下，自觉排在近十人的长队中。
隔着长远的距离，两三天没看到这张脸，还真是有点想念，虽然还是那么不苟言笑，明明冷着一张脸实在称不上好服务，也不妨碍最近咖啡厅里女客人的数量急剧上升。
她都已经看到好几个学校里的眼熟女同学了。
秦惜垂眸轻笑。
但为什么从来没在学校里从来没遇到他呢？
她这几天虽然没出现在咖啡厅，却也难得总在学校闲逛，还跑了两三趟图书馆，去了两栋哪怕在布鲁克斯读书四五年都没去过的教学楼。
赵小云懒得陪她闹腾，她就拉着钟辛一起，俩人每天步数都能破万。
钟辛看她在图书馆四处张望的神情时，不由觉得好玩，眯着眼睛顿觉神奇。
“要我说你废这么大劲干嘛，直接去跟他说呀，哥哥缺钱缺爱吗，我有钱有爱，我们俩刚好互补。”
她也听赵小云说了，宋昭岳其人，看着就性冷淡的模样。
好看是好看，普通人高攀不起。
秦惜蹙着眉头，叹了口气，“他看起来也不太像喜欢太奔放的样子，我还没摸索出来风格。”
钟辛摇了摇头，“你自己都是最大的风格了，干嘛为了一个臭男人变啊？”
秦惜不以为意，“你这几天不用陪你的博士哥哥？”
钟辛去年陪着国内来的同学跑牛津基督教堂学院住了几天，就为了体验哈利波特拍摄地，因此认识了在牛津商学院读博的男朋友。
钟辛笑称，虽然俩人都是商学院的，差别大概是一个去全球百强当高管，一个去菜市场当统筹。
“他哥们想了解什么经济数据，他就贼积极帮忙到处做调研，前天跑苏格兰去了。”
秦惜没放心上，“他不是也今年毕业吗，你们俩一起回国？”
钟辛敛下眼眸，扯起轻笑，“再说吧，以后怎样是以后的事呗。”
“不过听说他哥们很牛，本科直博常年专业第一，被好几个大厂盯着好久了，而且家境据说非常好，你要不要认识一下。”
秦惜皱眉看了她一眼，满脸惊诧，“你有什么错觉我能跟这种大牛有共同语言？”
她几斤几两，向来清楚得很。
秦惜收回思绪，看向收银台后方的人，眼波流动。
还是宋昭岳这种她比较够得着。
8. 换套路 又被玩的点单台
Ben边收拾着桌面，边看排在队伍里的秦惜，总觉得今天像变了个样。
又或者说是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春末的季节，当地其实还没升温，她踩着Jimmy Choo的细闪高跟，穿着棕色的A字裙，细长又嫩白的一双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唇色冷艳，一进咖啡厅就引得众人目光。
即便是女生也时常在她身上眼光驻足。
但秦惜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安静站在队伍中，规规矩矩跟着缩短的队伍前进，眼神看向前台却始终夹带着侵略性。
Ben自然也知道最近骤升的销售额来源哪里，他在秦惜和宋昭岳俩人之间转换眼神，低头无声笑了一下。
队伍很快走到头，秦惜笑着走到宋昭岳面前。
宋昭岳如同对待其他客人一样，朝秦惜点了点头，问候了一句早安，却在看到秦惜右边肩膀的时候不经意地拢了下眉，微不可察。
秦惜穿是穿毛衣了，又好像没穿，凹了个造型把一边的毛衣扯下肩膀，右肩的莹白肤色就这么展露在外。
摆脱学校的帽T，她回归了以往的时髦。
秦惜没注意到宋昭岳隐含眉宇间的细微变化，自顾自将右侧的头发撩至耳后。
“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呀？”
秦惜肆无忌惮开着玩笑，假装自来熟。
宋昭岳人在工作状态中，也不能对她出声驳斥，最多被瞪两眼呗。
她又无所谓。
“请问女士要喝点什么？”宋昭岳垂下眼眸，扫过她面庞，没有过多情绪。
秦惜挑起眉梢轻笑，“我不知道诶，但是，”她语气停顿了一下，but的尾音刚好让舌尖在上齿处停留，直到宋昭岳重新抬头疑惑地看向她，才又重新开口，“你上次推荐的热巧，让我甜了好几天，今天可以换一个推荐吗？”
秦惜声音不算小，本就语带调戏，话一出口，后面排着的人纷纷往前探头。
宋昭岳眉头终于还是拧起。
“女士更喜欢什么口味，甜的还是不甜的？”
秦惜歪头一笑，眼神停驻在宋昭岳唇间，“我平常最喜欢拿铁，香草口味的最好，少糖，一般去冰，双倍浓缩，大杯的，记住了吗？”
秦惜眼神肆意在宋昭岳面上扫荡，最终移动到他眼眸，四目相对。
似乎不是在点单，是在跟情人诉说自己的喜好。
宋昭岳静静与她对视几秒，终是挪开眼神，根据秦惜说的在点单机上操作。
按照平常惯例，对着客户还得复述一遍确认订单。
他开口，“香草拿铁，少糖，去冰，双倍浓缩，对吗？”
秦惜笑意更甚，点了点头。
多么迷人的伦敦腔，听得她心潮澎湃，哪怕声音再公事公办，却仿佛在回答她前一秒的提问。
后面排着的恰好是秦惜同级的同学，只是不同专业，平常没有交集，她却认得这张脸。
商学院一枝花，在学校读了多少年书就一骑绝尘当了多少年花。
美得不可方物，更别说故意压低声线的时候，连再自然不过的对话都显得仿佛在刻意调情。
她默默记着，心底回想刚刚秦惜说话的语调，想着这招学会了。
等她上前停驻在收银台前，宋昭岳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她脑内一紧，瞬间什么都不记得了。
“请问女士要喝点什么？”
不知道为何，她竟然一瞬间有种错觉，这位帅哥的语调要比刚刚冷上不少。
默默记住的内容瞬时消失在脑内，她连正常说话的声音都带了点抖动，“拿，拿铁，正，正常冰正常糖就行。”
直到站在秦惜旁边一起等待的时候，她才突然清醒。
怎么就被唬住了，又学废了。
秦惜略带诧异地看了站在旁边的女生一眼，只觉得有点眼熟，却记不起来任何印象。
见女生满脸疑惑地看着她，秦惜只是微微挑眉，点了点头。
周四的课在下午，天色正早，她找了个正对前台的座位坐下。
仍旧是早高峰的时间点，这会儿来咖啡厅的都是匆匆买完就离去的人，鲜少有坐下的。
Ben转了一圈，差不多把现场都收拾了一遍，才又转回秦惜旁边。
“其实你们俩挺配的，至少看起来。”
秦惜奇怪地看向他，一脸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废话？”
Ben笑得不怀好意，“要不要我帮你？”
秦惜不以为然，手置于桌面，看向宋昭岳，眼神里充斥着志在必得。
“我需要你帮？”
努了努嘴，Ben耸耸肩，表示明白了。
“本来还想说，这周日有个团建活动，店长要求所有人一起参加，可以带家属。”
尾音刚落，秦惜已收回撑在桌上的手，转身面对Ben。
她当即绽放笑容，朝Ben眨了眨眼。
“如果我没猜错，你有一个妹妹，对吧？”
Ben什么时候见到女神这么看他过，哪怕目的不在于他。
一脸骄傲，他勾起嘴角，故作姿态地点了点头。
秦惜两手托腮，又朝着Ben眨了眨眼，“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妹妹，就在你眼前，对吧？”
Ben瞬间爽朗大笑，看着秦惜伸出的手掌，与她相击。
声音在早起上课上班的人逐渐离去的咖啡厅内尤为明显。
交易达成，Ben走回工作台内，只感觉宋昭岳看了他一眼，却不知为何。
他挑眉询问，“怎么了？”
宋昭岳眼神似有深意，很快消散，摇了摇头。
Ben拍了一下他肩膀，“昨天店长说的，周日要一起爬山，别忘了。”
宋昭岳“唔” 了一声，当作回应。
高峰期过后，咖啡店逐渐冷清，秦惜坐在正对收银台的椅子上显得格外突出。
桌子矮小，外套随意盖在大腿上，她的小腿自然而然从另一侧桌下交叉伸出，原先还有排队的人挡着，这会儿倒让前台站着的人一览无余。
偏偏秦惜仿若不自知，一手喝着咖啡，一手拿出手机随意刷着。
直到她重新将注意力从手机抽回，咖啡厅已经没有其他客人。
宋昭岳在清点收银台，秦惜眯了眯眼，脱口而出，“宋昭岳。”
大概没料到突然有人用中文喊他名字，宋昭岳朝着低吟声线的方向抬头。
他表情微微有些愣住，秦惜笑得眉眼弯起，眼尾自然而然上翘。
惹得周遭其他外国人同事纷纷朝他俩身上望，Ben在角落更是憋着笑。
见好就收，秦惜眼见着宋昭岳面色再次融入默然，她又重新开口。
“明天我要打包一百杯香草拿铁，你们可以外送吗？”
宋昭岳略一拧眉，沉声回应：“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外送服务，而且需要当天点单。”
在秦惜预料之中，她努了努嘴，“那我明早过来。”
秦惜重新低头，注意力却没放在手机上。
明天周四，店长固定巡店的日子，她可得好好把握。
想了想嘴角又再次扬起，压都压不下去。
宋昭岳静静看着秦惜莫名其妙的笑意，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早，秦惜再次出现在咖啡厅。
如前一天一般，一进来就脱掉外衣，今天秦惜换了风格。
高领紧身轻薄毛衣，黑色的中跟高筒靴，靴腿长至大腿，比昨天穿得厚实，却将她的身材显露得更为彻底。
注意到若隐若现不断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秦惜嘴角勾起。
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优势在哪里。
仍旧是七八人的队伍，以前经常在周四见到的店长已经坐在店内，她收敛笑意，看向前台。
今天仍然是宋昭岳。
队伍走得很快，秦惜过了十来分钟就又站到宋昭岳面前。
自打看到宋昭岳之后，她来咖啡厅的频率已经比上课都高，颇为离谱。
甚至已经好多天早起化妆，平常上课是什么模样？
装饰性的眼镜一戴，涂个防晒就能出门。
但今天她并没有跟前几次一样跟宋昭岳在前台磨蹭，如昨日所言，她开口就要了一百杯香草拿铁。
“其中一杯现做，其他的不着急，我中午能带走就好，要求你知道的。”
她注意到后面排队的人隐隐传来的嘈杂讨论声，重新补充了一番，“优先给其他人做就好。”
宋昭岳也没跟她拉扯，伸手就在点单机上操作，“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秦惜从包里掏出一张卡，伸手递给了宋昭岳。
指尖还是那抹艳丽的红。
在冷色调装饰的咖啡厅显得无比热烈。
宋昭岳垂眸接过，上手操作。
刷卡机却毫无反应，并未像以往一般吐出待签字的白色字条。
宋昭岳微微皱眉，又重新操作了一遍，秦惜看到刷卡机没有反应也伸头朝收银台里面探了探。
嘴上吐出不解，“怎么回事，昨天我来这里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感受到后面嘈杂声又大了几分，伸手就想往包里找钱包。
随即眉头就皱起，叹了口气，宋昭岳再次刷卡仍未成功，又看向她。
秦惜稍显急躁，手抚着后颈，“我换包了，其他卡和现金都在昨天那个包里，绑着手机银行的手机也没带出来，怎么办啊？”
白人中年店长注意到前台的滞留，早已缓步靠近，稍加了解情况就问秦惜，“女士可以先回去拿一下钱包再重新点单？”
秦惜皱眉，“可是我答应同学，中午一定要把咖啡带过去的，今天下午有很重要的活动。”
她蹙着眉头，眼神里有股哀求，甚至看得店长都想伸手替她先把帐付了。
后面排队的人逐渐疑惑，探头看向前方，似是想看清前台的情况，嘈杂声比之刚刚大了些许。
秦惜看着宋昭岳，突然眼睛一亮。
她眼含恳切，声音轻柔地问出：
“你能帮一下我吗，我现在微信直接转你，如果要英镑的话，也可以下午晚点我回去用账户转给你，可以吗？”
秦惜面带恳求，宋昭岳微挑眉梢，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9. 笑了吗 或许你有没想过
白人店长在一旁，注意到俩人都是中国人，他自然也知道店内仍旧用着古老而传统的付款方式，要不然刷卡，要不然现金。
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改变，眼见着后面的人逐渐急躁，他立刻朝宋昭岳出声。
“Song，你帮一下她？”
秦惜抿紧嘴唇，眉头仍然没有放松，宋昭岳嘴角微微勾起，秦惜不由心底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他这抹突如其来的笑意瘆人。
宋昭岳刚拿出自己的卡刷完，秦惜立马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你加我一下，我立马转给你。”
店长本来想劝说一会儿再解决，但秦惜面色坚决，竟是不马上换钱誓不罢休的态度。
宋昭岳看着秦惜背后逐渐有点急躁的排队的人，垂下眼眸。
随后快速拿出手机扫了一下，秦惜才终于露出一副放下心来的神态。
她随后展露笑意，语带抱歉，朝着宋昭岳和店长数次道谢，之后又转身跟后面排着的七八人道歉，别人一见她态度诚恳，加上颜值作祟，原先的些许怨怼竟然不自觉就消散。
她转过身，看向宋昭岳，再次点头致谢。
宋昭岳只淡淡瞟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女士可以现场找个座位稍加等候，一百杯拿铁制作时间较长，请耐心等候。”
与他稍稍冷峻的眼神对视，秦惜眨了眨眼，总感觉这话里带了点别的意思。
目的达到，她火速离开前台位置，重新坐回昨天的座位。
不远处Ben本来在看热闹，这会儿与她对视后，直接朝她伸了大拇指，以表佩服。
秦惜挑了挑眉，坐下之后才终于彻底放松了神色。
这场戏演得艰难。
她故意挑准时机，就为了早高峰过后不久这本来就容易让人着急的时间段。
前后其实也才几分钟，只是人在等候的时候，总是更显急躁。
急躁的情绪下，做什么决定总会更不经大脑考量。
看了看收银台有条不紊的队伍，她嘴角咧开，掏出手机。
看着通讯录上方新增好友闪出的红点。
秦惜眼中的笑意早已蔓延开。
接受好友申请之后，她迅速截图给赵小云报喜。
赵小云：“牛逼啊？前两天不还对你爱理不理吗，今天微信都要到了？还是他加你？”
秦惜将一早上发生的事简单说一下，赵小云立刻发了一串省略号。
赵小云：你完了秦惜。
秦惜：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记着那杯巧克力的仇，不把他拿捏住我就改名！
赵小云：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卡里连这两百磅都没有呢？
秦惜：嘶，没想过……
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常年身边的人非富即贵，昨天想这一整套计划想得心花怒放，直接忘了宋昭岳貌似有可能是个不甚富裕的勤工俭学留学生。
她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看着收银台后神色如往常一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宋昭岳，一时间竟然生出了点懊恼。
应该，没有太大影响吧？
她想了想，赶紧点开聊天对话框，直接转了三千块过去。
“不好意思呀，一早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我太马虎了【囧】”
心知宋昭岳当下也不可能打开手机收钱，她又点进去朋友圈。
果然如她预料，空无一物。
挑了下眉，秦惜重新点开赵小云的对话框。
赵小云：不过他这头像的地方是不是有点眼熟？
秦惜放大发过去的图片看了一眼，就是一张再正常不过的风景照。
“雷克雅未克附近那片黑沙滩吧，不挺正常的？”
没太在意，宋昭岳的微信就跟他人一样，根本看不出其他信息，她很快就退出微信。
这才缓过劲，靠在沙发上，看着不停来往的人群。
如果换成一个星期前，有人跟她说，会为了要一个男人的联系方式和身份信息绞尽脑汁。
她只会TUI的一声，说你做梦。
到明天为止她看上宋昭岳的时间就一周整了，可她竟然还没开始产生厌烦的情绪。
甚至开始苦恼，下一场戏要怎么演。
咖啡到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做出来，在早高峰过去之后，连宋昭岳都开始帮忙。
秦惜就这么无所事事，看着工作台内四五个人忙活来忙活去。
好几次眼神与宋昭岳对到，他也只是淡淡扫过。
直到他忙完手头的事，秦惜刚想凑上去，又见他被店长喊走，俩人站在一旁攀谈。
实在坐不住，秦惜干脆硬凑。
她能为家境一般的留学生做些什么，当然是送奖金啊。
白人店长就这么看着她突然靠近，面带疑惑。
秦惜淡定地笑了笑，朝着店长说，“我刚刚那一百杯拿铁，能给他算提成吗？”
本想淡定如电视剧里面的大小姐一样，霸气十足说出口，后来一想就两百磅的饮料，未免太过小气。
白人店长大概也没料到她突然这么说，饶有兴趣地眼神流转于俩人之间。
宋昭岳面无表情，看向秦惜的眼神却透着点探究。
随后说出的话直接让秦惜当场无语，“或许你知道，留学生打工，只能兼职算时薪吗？”
秦惜扯了扯嘴角，眼神当即有点飘，但看着店长仍然一脸兴致打量她的神情，她干脆扭头看向宋昭岳。
微愠地瞪了他一眼，“我微信给你转了三千，多的就当感谢了。”
宋昭岳看着她一脸小表情转身往回走，嘴边不经意露出了一抹笑意。
转瞬即逝。
怕被店长误会宋昭岳额外收钱，她还特地说了中文。
秦惜撇了撇嘴，又坐回刚刚的座位。
转头就又给赵小云发消息，“留学签证打工只能算时薪？”
赵小云回了一排问号，“哈？是吗？”
也没期待从她嘴里得到答案，秦惜拧着眉头，时不时就睨宋昭岳一眼。
白人店长的表情更加意味深长，当即问出口，“Song，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很配哦。”
宋昭岳淡笑，眼神远远扫过秦惜，“没有的事，新鲜感作祟，过几天估计就没了。”
店长挑了挑眉，满是兴味，“可不一定哦，年轻人开心点，说不定是人生的缘分。”
宋昭岳垂眸，嘴边的笑意渐渐淡去。
又过了近二十分钟，秦惜点的拿铁才打包完毕，她看着饮品领取处堆积如山的袋子，开始发愁。
最后重重叹了口气，一手拎起一个大袋子。
“剩下的先放这里吧，我一会儿让人帮忙过来再拿。”
说完转身就想走出大门，结果两只手提满东西，甚至没能空出手。
她回过头看了离她最近的Ben一眼。
没等Ben开口，店长靠了过来。
“Song，Ben，你们去后面找两个没用的纸箱，帮这位女士拿过去吧。”
这个点店里没有多少客人，两三个员工也能应付，横竖学校位置就在马路对面。
秦惜抿嘴，面上显露些许为难，看向店长，“会不会太麻烦了？”
店长连连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何况你是顾客，顾客是上帝嘛。”
秦惜转而笑开，这才朝宋昭岳看了一眼。
宋昭岳本就站在工作台边，手掌置于台面，此时又是不经意的敲打动作。
眼里似有深意。
又带了点压迫感，秦惜瞬间感到心虚，好在Ben及时出手，直接把人推去工作间找箱子。
Ben抽空往回看，还朝秦惜眨了眨眼。
秦惜这才慢悠悠地把手上提的袋子重新放回桌面，眉头一动，轻咬下唇。
随后拿出手机，朝姚其峰发了条信息。
“一会儿过去学联办公室，我带咖啡，就当我突然退群，赔个礼。”
还没等姚其峰回复，手机就显示又有新消息进来。
秦惜嘴角抽了一下，发现是宋昭岳的消息。
【转账1130元】
“咖啡一杯2.2磅，汇率8.5，总价1870元。”
秦惜挑眉，上手打了几个字，刚把消息发出去就看到消息框里的人已经拿了箱子走出来。
他感受到手机在外套里的振动，却没在意。
尽职本分地帮忙打包秦惜的咖啡。
最后出门的时候，秦惜只拎着六杯拿铁，其他全在宋昭岳和Ben的怀里。
学联办公室离学校西门很近，已经算是离咖啡厅比较近的地点了，走过去仍然要十来分钟。
她刚搜刮了一圈认识的人，想来想去也就姚其峰在的地方最方便。
刚好每周四下午学联例会。
宋昭岳哪怕脱下围裙，走出咖啡厅，没了咖啡厅服务员的身份，仍然不苟言笑。
秦惜朝Ben微微皱眉，Ben没手回应，只能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通往学校西门的路在过完最初的一个十字路口之后就都是小径，秦惜走在前面带路，宋昭岳慢她半步，跟在后头。
秦惜时不时往他脸上看一看，偶尔能捕捉到他的目光，眼神里意味不明。
秦惜撇撇嘴，“是不是很重啊，不好意思啊。”
她想出的招，真诚抱歉的成分倒也没多少，但总要搭话。
Ben听不懂中文，干脆慢慢舒缓了脚步，逐渐与前面俩人拉开距离。
小径两旁种满了绿树，已经有些年份，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零散的光，落在身上。
春末的温度适宜，走在路上也不会有闷热劳累的感觉，如果不是带着一堆咖啡，秦惜觉着就这么与宋昭岳走在小径上，心底满是难得的舒适感。
顿时一股陌生的轻盈跳跃的感觉萦绕心间。
哪怕国籍差异，Ben此刻也只觉得前面俩人太过养眼。
宋昭岳扫了秦惜一眼，不置可否，脚上的步伐却丝毫没有慢下来。
秦惜又接着问：“你到底是哪个系的啊？为什么在学校没遇到过你啊？”
六杯咖啡装在一个袋子，袋子的细绳勒在秦惜瘦弱的手腕上，这么五分钟路程已经勒出红痕，宋昭岳不经意扫过。
眼神只是短暂停留，随后道出：“我不常在学校里逛。”
秦惜盯着宋昭岳面容，“唔，怪不得。我为了找你，把学校教学楼和图书馆都转遍了。”
她微微叹气，略带哀怨地看着宋昭岳。
宋昭岳眉心一动，瞥了她一眼，“难为你了，大可不必。”
说出的话却让秦惜差点噎着，她索性直接停下脚步，侧目回望，眼尾笑得勾人。
而后如情人在耳畔呢喃，站在光影之下，轻声问出：
“所以说我这么诚心诚意，你感受到了吗？”
10. 要试探 你的诚意几等分
秦惜就这么背过身，在宋昭岳面前站定，微微仰头，眸光潋滟。
微风拂过，在春日的尾巴吹动秦惜的发梢，她伸出空着的手，撩动被吹起而凌乱无比的发丝，眼神却一直注视着宋昭岳。
宋昭岳难得直视秦惜，嘴角抿出轻笑，大脑头一次思考起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面前这张嘴说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背后的脚步声逐渐替代了风摆动树枝的声响，缓缓靠近。
宋昭岳很快又收敛神色，再次对上秦惜眉目含情的眼神，开口试探：“你的诚意，几等分？”
秦惜原本暗喜这张冰块脸终于出现别的表情，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她再一次差点噎着。
但她会服输吗？
不可能。
Ben已经赶上俩人，路被堵着，他也行进无能，只能瞪着大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场景。
“要不，你们慢慢聊？我先过去？”
他诧异地盯着宋昭岳，心想他都不会累的吗？
箱子都快沉死了。
这都有空停下来跟人调情？
秦惜勾起嘴角，仍然盯着宋昭岳，调戏道：“你亲自感受感受，不就知道我的诚心几等分了？”
说完也不等宋昭岳回应，她转过身兀自向前。
转身的瞬间面上笑意顿时收住。
不自觉加快的脚步略显慌张，只是秦惜不自知。
她皱着眉快步走着，故意换了个词，心想这句话会不会太露骨？
宋昭岳盯着前面骤然加速的脚步，轻哼了一声，微不可察。
随后抬脚跟上。
Ben作为近距离没买票的前排观众，脑子里只听到他们俩站一起叽里呱啦扯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更加莫名其妙。
走没五分钟，秦惜抵达学联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却看到姚其峰已经守在走廊。
看见她的时候明显眼神亮了一下，却在几秒后又凉了下去。
自从收到秦惜的消息，他就坐立难安，五分钟过得仿佛一年，最后坐不住，他索性等在走廊。
在英国这么多年，秦惜仿佛他心底的白月光，红玫瑰再多，每天月亮总会升空。
他当真以为总算等来了一次机会。
但是他看到了什么？
宋昭岳哪怕穿着再普通的the North Face的纯黑冲锋衣，也挡不住一身气质在这狭窄的走廊发光。
他慢了半步跟在秦惜身后，眼神只是不经意地瞟过，姚其峰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应该去车底。
秦惜远远看到姚其峰，眉眼立马稍稍挤弄了一番，也不确定他有没有get到自己的意思。
更不知道他这一脸便秘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她赶在姚其峰开口前，远远就出声，“学长，不好意思来晚了，等急了吧，我把咖啡买到了。”
姚其峰张了张嘴，还处于打击之中，看向秦惜背后的男人，眼神已微微带了点敌意。
宋昭岳自是感受到了，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深意。
全程只有Ben觉得自己像个过路人，没人愿意注意他一下。
是他身上这个看起来甚至比宋昭岳搬着的箱子还大的场景还不够有存在感吗？
姚其峰缓了一会儿才回神，这才看到秦惜手上勒着的纸袋，好忙接过，“这么重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安排人去拿就好了。”
他又一次扫了秦惜背后的俩人一眼，故意问道：“这两个人是谁呀？”
他知道Ben是Costa的员工，偶尔去咖啡厅总会看到，但这个亚裔男人却是陌生面孔。
他们学校有这号人？
宋昭岳将目光从秦惜揉搓自己手腕红肿处挪开，淡淡地回应：“先生你好，我们是咖啡店的员工，帮顾客把咖啡送过来，请问放在哪里？”
姚其峰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不得劲。
他把人家当对手，人家压根没把他放眼里，自讨没趣。
秦惜也跟着柔声问他，“咖啡放哪里呀？一会儿学联不是要开会了吗？”
姚其峰眉头皱起，心生疑惑，但很快又被秦惜亮晶晶的眼神吸走注意力，立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指了指门口的桌子。
Ben终于得以放下箱子，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他满身狼狈，一旁的宋昭岳却仿佛无事发生，朝秦惜点了点头，“我们先回去了，祝您用餐愉快。”
态度完全就是标准的咖啡厅工作人员。
秦惜若有所思地看着俩人离开的背影。
姚其峰虽不解这突然出现的两箱咖啡是怎么回事，但更想把握与秦惜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凑上前，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问道：“咖啡厅还有外送服务呢，这外送员服务态度还挺好，是中国人吗？”
语气里透着一股轻视，秦惜听完皱了皱眉。
她转身看向姚其峰，瞳孔里已带着一丝凉意，看得姚其峰不由心头一震。
“咖啡分着发吧，不用说我买的，学长我还有课，先走了。”
说完径直迈着步伐离开，中跟高筒靴踩在走廊声响明显，姚其峰看着她直接离开的背影，垂下眼眸。
回咖啡厅的路上，没了沉重纸箱，宋昭岳和Ben走得格外轻松。
Ben回想起刚刚那个中国男子的脸色，揶揄起一旁的人，“Song，你竞争对手可真不少。”
宋昭岳表情不甚在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语气冷淡，似乎完全没想把自己置身秦惜的赛道上。
Ben努了努嘴，步伐慢了几步，只觉得有点喘。
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Qin想追上他还很艰难。
别说Qin，他想追上他都很艰难，所以他走这么快要去投胎？
原本十来分钟的路程，俩人五分钟就走到了与咖啡厅一路之隔的十字路口。
宋昭岳按下行人等候的按键，红灯却并未转绿，只能继续等着。
等候间隙拿出手机一看，有几条未读的新消息。
原本是一只小狗头像的人又换成了自己的自拍，面上没有过多妆容，看向镜头笑得清纯，眼睛弯成了一轮新月。
“微信提取手续费还要1‰，我不能让你吃亏。”
〖对方已转账1.13元〗
宋昭岳关掉屏幕，眼里又多了一分意味深长。
秦惜慢悠悠晃动脚步走回宿舍，一路上心底却有点堵。
被姚其峰那看不起人的语气微微气到。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感觉，当下她就只想给姚其峰甩脸色。
不知缘由产生的怒气无处发泄，她干脆调转方向，直奔赵小云宿舍。
没想到钟辛也在。
嘴里却不停在骂骂咧咧。
秦惜挑了挑眉，问怎么回事。
“程序那个王八蛋，昨天从爱丁堡回来，今天又跑伦敦了，他那个兄弟到底什么货色能让他这么殷勤。”
程序是钟辛男朋友，牛津商学院准博士一个，不出意外再过两三个月就能毕业，荣归故里。
秦惜嗤笑，钟辛前几天还一脸淡定说未来无所谓再说吧爱怎样怎样。
今天又能跳脚撒泼。
爱情这玩意儿太可怕了，果然还是不要碰比较好。
“可你跟程序员不是才四五天没见？”
她不理解。
赵小云盯着秦惜一脸诧异的神情，叹了口气。
布鲁克斯一众男人苦秦惜粗神经久已。
仗着自己的新鲜感到处留情又不给情，又爱撩又菜鸡，完完全全就是秦惜的代言词。
赵小云也不管旁边钟辛，试探性地问了一把秦惜，“你前几天没见到宋昭岳，心底什么感受？”
秦惜更为诧异。
能有什么感受？
何况她没见到宋昭岳，也一直在学校里找他呀，还不够证明自己这次跟以往与众不同吗？
“可他不是一直在咖啡厅打工吗？”
赵小云深吸口气，又问了一句：“如果他突然在咖啡厅失踪呢？”
秦惜答得理直气壮：“那我也有他联系方式了呀？”
刚加上的，热乎的。
她满足于自己的最新成果，立马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宋昭岳的聊天框。
〖1.13元〗已被领取，他却再没回消息。
秦惜蹙眉。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遇，以往一向只有她不回别人信息的份。
当即拉开表情包，开始轰炸。
帅哥在吗.jpg
宝贝在吗.gif
气抽抽.gif
试图交流.jpg
结果第四个表情包没发出去，聊天框内闪出了一排字。
一排秦惜活到二十几岁，从来没感受过的字。
ZY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
最后的陈述句，如需聊天请先发送好友请求，蓝色字体加粗提醒，格外明显，在秦惜面前无限放大。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冷笑了一声，“宋昭岳把我删了。”
房间内骂骂咧咧的声音瞬间停止。
钟辛听完立刻止住撒泼，与赵小云面面相觑。
哈？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她俩正犹豫着如何安慰或劝说秦惜，却没想到秦惜立刻挑眉一笑。
“太好了，明天可以上门找宋昭岳算账了。”
哈？
钟辛跟赵小云扶额，瞬间无话可说。
深深地叹了口气，赵小云从被子里爬出，“出去吃饭吧，吃完该上课上课，该吃药吃药，该打男友打男友。”
她太累了，不想管这俩神经病了。
仨人步行至教学楼背后的西餐厅，吃到一半秦惜却又接到国内的电话。
这回是她乐不思蜀的亲妈。
再回到餐桌时赵小云问她：“你爸的八姨太又给你塞亲戚了？”
秦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是我爸，是我妈。”
常年待在英国，不止她暴发户爹，连她妈也爱在亲戚朋友面前念叨，眼睁睁把秦惜当成了驻英办事处。
“我表哥下周末过来牛津，让我陪玩两天。”
11. 小甜心 好像更喜欢你了
接到亲妈的电话，秦惜的第一反应却不是为难。
而是懊恼，周末的时间消耗没了，她在宋昭岳面前刷存在感的时间就又少了些。
表哥是大姨的孩子，比她略长几岁，以往回国逢年过节经常见面，倒也相熟。
她随意跟表哥在微信上聊了几句，确定了哪天过来之后就将事情放在脑后。
当下还有更重要的。
秦惜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每每上课都要伴随最高礼节，戴着高礼帽的教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眼见着要从SWOT分析聊到全球气候变暖，越谈越歪，她的思维早已飞跃地平线，越过老头子的高礼帽。
再回过神，周遭同学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结束这一周的最后一节课。
赵小云在一旁推了推秦惜，“一会儿又要去啊？还想让你陪我去伦敦看展顺便住两天。”
秦惜一心飞出教室，随意问了一嘴，“展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倒是还早。”
秦惜把书胡乱塞到包里，给了赵小云一个眼神，“那你着啥急，没准我下周就厌烦宋昭岳了，到时候陪你去啊。”
看着快步跑远的背影，赵小云摇了摇头。
她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可能呢？
—
秦惜抵达咖啡厅时，一眼看向收银台，却又变成那头熟悉的卷毛。
Ben笑得极为亲和，展露的八颗牙齿是服务的标准态度，其实才是站在收银台的最佳人选。
像宋昭岳那种冰块脸，就该长期窝在工作台里，调咖啡，调咖啡，不停调咖啡。
秦惜这么想着，眼神往左一偏移，竟然真的看到宋昭岳站在饮品制作区。
心里所想成真，秦惜挑动眉梢，径直往收银台走。
“你又换回来了？”
Ben心知肚明她想问什么，指了指一旁，“他主动提要过去的。”
大概也受够了不间断找过来的女生。
秦惜若有所思： “我要一杯香草，等下……”
她盯着那道忙碌的背影又想了想。
“焦糖玛奇朵，大杯，杯子给我，笔也给我，我自己写。”
与其他连锁咖啡店相差无异，总需要在杯子上用笔替顾客注明姓名。
她接过Ben递过来的黑色马克笔，刚要落笔，随后回想到什么。
“焦糖玛奇朵的缩写，我应该写CM是吗？”
得到Ben的肯定回答，秦惜略一思考，落笔过后便找了个稍显隐蔽的位置坐下。
嘴边不自觉又笑出的括号隐隐透出了一丝窃喜。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工作台内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线，用着喑哑的声音喊出，“Sweetie，你的焦糖玛奇朵已经准备好，麻烦前往前台领取。”
等候数秒，没看到人出现在前台，工作台内的声音又再次传出，“Sweetie？”
连着听了几遍，在宋昭岳即将把咖啡暂时搁置在一旁时，秦惜才缓缓走出。
眼里满是狡黠。
她轻笑着，对上宋昭岳的目光，“你在叫我吗？我就是Sweetie。”
她故意点了不同以往口味的咖啡，就是担心宋昭岳认出来。
毕竟也没多少人会直接点单时候让写一个小甜心的名字。
结果没想到宋昭岳喊出这个单词的时候，格外诱人，她情不自禁，就想多听几遍。
但宋昭岳似是也不意外她突然出现，想必是最近经常过来已经刷出了存在感。
她略表欣慰，即便刚被删掉好友。
秦惜舔了舔唇，挪动脚步至前几天惯常坐下的位置，近距离观察着收银台，旁边的制作区。
明目张胆。
按照她往日注意的，大概过一个小时宋昭岳就会下班。
今天本来就是故意来堵他的。
只是还没堵到人，秦惜就先遇到了另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上周把她堵在门口的那个。
“这不是巧了吗？秦惜？你也来买咖啡？”
范杰一步入咖啡厅就看到秦惜，面上起了点不怀好意的神情，直接就走到她面前。
他用着极高的音量说出中文，秦惜拧起眉头，靠在沙发上。
周遭坐着的客人已经隐隐投来目光。
“我们认识？”
噫，真晦气，即将周末的好心情瞬间有点被破坏。
可有些人的自以为是就是天生具备，哪怕已经被人甩了面子。
范杰上下打量秦惜的目光并不作掩饰，令她由心底生出了厌恶的情绪。
“你不是很爱撩拨别人吗？怎么换做我就不行了？”
他这几天到处打听，结果打听到的都是秦惜的花边新闻，看上哪个男人就冲得起劲，看不上的就甩脸色。
身上穿着非富即贵，惯常以清高目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不知道是不是靠男人。
不过也就问了几个女生，就得到了这些信息，范杰想到那天咖啡厅门口秦惜对他的不屑一顾，就越发恨得牙痒痒。
今天终于又让他在咖啡厅逮着秦惜。
当场没有几个人听得懂中文，秦惜面色不虞，嘴角已挑起冷笑。
“我跟你很熟？”
Ben注意到秦惜的剑拔弩张，虽然听不懂也知道气氛不对，急忙从前台跑出。
“请问发生什么事，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秦惜姿势未变，手臂交叉握在胸前，索性翘起腿，看向Ben的表情已缓和很多。
“没事，咖啡厅又不歧视其他物种进入，他也就多叫几声而已。”
秦惜自顾自拿起咖啡喝了几口，打着呵欠，明摆着不想再搭理范杰。
范杰再次被驳了面子，更为不爽，“你追着刘呈的时候不是很舔得下脸吗？怎么，觉得我不够有钱？”
秦惜放下咖啡，眼神迷茫，“刘呈又是哪个？”
随后终于想起来，以前有个男的，典型的二代，天天开着跑车在她面前晃悠，每次后备箱都塞满花，招摇过市。
秦惜烦透，直接跟学校反应她遭人跟踪骚扰，刘呈因此被学校重点关注了很长一段时间。
加上一查就查出来他经常旷课，最后学校直接下了通牒，要取消他的CAS，开除学籍。
他因此才乖了下来。
没想到啊，狗改不了吃屎，转头就角色互换开始编排她。
果然是男人的劣根性。
对这类生物的厌恶情绪又多生出来几分。
秦惜嗤笑，“我建议你写论文做问卷调查的时候，多问几个人，不然没有数据支撑，你今年还是毕业不了的。”
秦惜嘲讽技能直接拉满，范杰面色已是彻底变黑，大跨步就想靠近秦惜。
只是还没靠近，就被人拦住。
秦惜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工作台出来的人，嘴角微微勾起。
从秦惜的角度看上去，宋昭岳的倒三角背影显得极其高大，手因为抬高使力拦住范杰，手臂的肌肉绷在衬衫边缘。
秦惜满含兴味地盯着手臂，舌抵上腭。
以前没注意，这么看倒向是个经常去健身的人，宋昭岳的形象逐渐偏离了秦惜一开始的认知。
但完全又是加分项。
范杰怒视眼前拦住他的人，质问他怎么以这种态度对待店里的客人。
宋昭岳面色淡漠，手上的劲却一直未放。
“我们有义务保护店里的每一位客人，监控在右上角，谁先挑事的都有记录。”
Ben也跟着上前，脸上再无站在前台时一直维持的友好善意。
提示着范杰如果再有不善的举措，将会报警。
最终成功将人赶走。
范杰在二人的紧逼下离开咖啡厅，只是站在门外驻足的时候，透过咖啡厅的玻璃门看向秦惜的眼神仍然恨意未散。
俩人将人赶走，店里的氛围已恢复正常，Ben快步回到前台，与秦惜对视的时候还朝她挑了个眉。
秦惜转而目光挪向后方的宋昭岳。
他皱起的眉头和严肃的神情，竟然让秦惜莫名感到有点心虚。
她眼神飘了飘，又眨了眨眼，努了努嘴，身上早就没有刚刚面对范杰时的尖锐气质。
店里围观的客人目光逐渐散去。
秦惜小心翼翼地看回宋昭岳，轻声问出：“刚刚你都听到了？”
看他一直在工作台内部忙活来忙活去，她还以为他注意力完全没放在外围。
宋昭岳眉心沉凝，“谁给你的自信，觉得自己能斗得过一个男人的？”
难得见宋昭岳工作时间愿意跟她说中文，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下。
秦惜抿抿嘴，脑袋开始转动，“如果我说，刚刚挑事的是我妹妹，还来得及吗？”
宋昭岳伸手压了压自己的额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让你妹妹以后别这么爱挑事了。”
话一说完，他扫了秦惜一眼就要回工作台内。
秦惜嘴角勾起，突然就喊住他，“宋昭岳。”
眼尾笑得上扬，她缓缓用着只有俩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出，“我好像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宋昭岳步伐仅仅停顿了一瞬，就重新迈出。
秦惜目光追随他重回刚刚的工作场地，不由笑开。
眉眼间的春意，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被范杰这事一搅和，她也无心再去执行原有的计划，为了删好友这种事情去胡搅蛮缠。
她将刚刚的事情跟赵小云和钟辛说了一通 。
赵小云：该不会是苏惟清吧，我前两天看到她跟范杰站在一起，没当回事。
钟辛：不至于吧？她不是自诩最不爱嚼人舌根吗？
秦惜看着这个名字，也颇具迷惑。
苏惟清是学校里另一个同级的同学。
一开始秦惜与苏惟清感情很好，刚出国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见如故，相互陪伴。
但相处到后来总有点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至少在苏惟清那里是这种感觉。
出国前她就是班里的焦点，家境好，长得好看，走哪儿聚光灯打到哪儿的大小姐。
可遇到了秦惜。
秦惜性子直，不爱社交，做事又特立独行，专注自己喜好。
偏偏她不讨好别人，却更加能吸引别人。
久而久之俩人也淡了联系，加上读完预科苏惟清直接换了专业，之后鲜少联系。
倒是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秦惜皱了皱眉。
也没太当回事。
“@钟辛，我表哥想去体验古堡生活，把你之前住的牛津大学里头的酒店网站推我一下。”
12. 团建了 把我当工具人吗
周日一早，秦惜破天荒六点起床。
天色微亮，她就在梳妆台前忙活，撸了一个不同于往日明艳的妆容，唇色是青春靓丽的淡粉。
甚至梳起了高马尾。
为了合格地当一个，妹妹。
当秦惜背着双肩包出现在咖啡厅的一众员工面前时，起哄Ben的声音此起彼伏。
Ben略带故意地虚揽着秦惜的肩膀，向其他人介绍这是他妹妹。
但一个土生土长的牛津本地人如何会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亚洲血统妹妹呢，其他同事压根没把这句妹妹太当回事。
白人店长大叔目光流转于大巴前方站立的唯二中国人，一时间有点搞不懂年轻人的世界。
偏偏Ben也开始掺和其中，看着还挺欢乐。
团建地点选在牛津临近的一个沿河小镇，咖啡厅打工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本地人或者在当地读书的人，早就玩腻了，店长大叔索性选了一个稍远一点的地方，闭店一天。
为此特地租了辆大巴。
秦惜毕竟是跟Ben来的，一开始也给足Ben面子，安安静静待在一旁，余光瞥过宋昭岳的时候，注意到他微微拢起的眉心，双手捧住脸颊，假意暖手。
掩盖不可抑制的笑意。
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秀存在感呢。
等到上车，一开始秦惜还跟着Ben到后面的座位，车一行使，秦惜立马皱起眉头。
她本就一身冷白皮，唇色涂浅之后很容易显得面色苍白。
Ben本来与其他同事在后面玩扑克，当即开口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秦惜接收到Ben的眼神，伸手按压了一下太阳穴，直说大概是晕车。
顺理成章脱离Ben往车前找座位。
她一路摇摇晃晃，跟着大巴的行使节奏虚晃着脚步，终于在抵达前面两排座位时突然一摔。
整个人跌进第二排的座位。
肩膀重重碰了靠窗坐下的宋昭岳一把。
秦惜苍白着一张脸，语气有点虚弱地问能不能在他旁边坐下。
“我好像有点晕车。”
宋昭岳戴着降噪耳机，突然遭遇这么一出其实听不到秦惜在说什么，但眼神不自觉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突然就理解了意思。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秦惜，看她眼巴巴望着自己。
随后嘴边微微噙笑，将大腿往窗边收拢了些。
他摘下右侧耳机。
语带轻嘲，“怎么，认一个哥哥还不够？”
秦惜愣了一下，眨巴了几下眼睛，脱口而出：“你吃醋了？”
宋昭岳半靠在窗户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似是在问你在开玩笑？
秦惜笑得戏谑，坐下后，挑眉看着他，“没办法，有个哥哥把我好友删了，我总得再找一个。”
大巴在行使的过程中，除了后座那几个一直在玩闹打牌的，前面多数都闭眼休憩，秦惜不敢大声说话，语气极轻，声音传到宋昭岳耳中，仿佛羽毛在轻轻挠着。
但听着秦惜的话，他面上开始浮现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只是耳腔持续的轻微刺痒感受，让人忽略不得。
秦惜毫不避讳地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其他情绪。
宋昭岳微微敛下眼帘，眸中似有深意，“不晕车了？”
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把自己赶回后座，秦惜立马皱起眉心，手摁压着太阳穴。
“呀，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坐到你旁边，就好了一些，现在怎么又开始晕了？”
她闭上眼眸，眼皮因为刻意闭上有点抖动。
秦惜头歪向走廊一侧，自是注意不到她闭眼后，宋昭岳嘴边溢出的些许笑意。
转瞬即逝。
宋昭岳将目光从秦惜微微颤动的眼皮挪开时，刚好与走廊另一侧的店长对视。
店长看向他已是满面揶揄。
宋昭岳眉梢微动，终是扭头看向窗外。
秦惜的作息时间一向不规律，早上起了个大早，如今上了车，很自然就犯困，很快眼皮的颤动就已消散，人逐渐陷入昏睡状态。
等再睁眼时，她缓缓抬起眼皮，以为自己仍旧在做梦。
她以为自己还躺在宿舍的床上，习惯性头往前伸，想蹭枕头闭眼接着睡。
额头却突然间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轻微的钝痛感袭来。
双眸再次微睁，这回稍稍清醒了一点，才发现眼前堵着一个肩膀。
男人的肩膀。
她缓缓抬头，仍旧迷茫地看着因为突然被撞而转头注视她的男人的脸，俩人距离仅剩十来公分。
是呼吸都能交缠的距离。
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宋昭岳的瞳孔原来是深棕色，更显他气质清冷，也能看到眸子里映照的自己。
沉默数秒，秦惜彻底清醒。
第一反应就是直接退开，身体坐正，更莫名的是心跳竟然有点加速。
车厢是封闭的，只有司机旁边开了扇小窗，但四十几座的大巴有着宽阔的空间，让秦惜无从寻找借口空气闭塞。
哪怕她以往嘴强王者撩拨了多少人，都没出现过的反应。
她眨了眨眼，靠在椅背，双手不自觉地交叉紧捏。
空气仿佛停滞，缓了一会儿秦惜才反应过来，她错过了什么机会。
她就应该直接扑上去，趁宋昭岳也还懵着的时候。
现在再转头看他，早就又变成那副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
“臭冰块脸，不解风情。”
秦惜瞟了宋昭岳一眼，见他又戴回耳机，轻声咕哝。
横竖他也听不到。
宋昭岳不知何时双眼又闭起，秦惜更加肆无忌惮地扫视他。
从额前的发梢、眉峰、喉结，到刚刚不经意撞击的肩膀。
随后秦惜眉头再次皱起。
宋昭岳依旧穿着那件简单的黑色外套，此时肩头却沾染了一丝淡黄色的痕迹。
她一想到刚刚自己的举措，抽了抽嘴角。
紧接着赶紧从包里掏出化妆镜，看了看自己的额头，果然被蹭掉了一块粉底。
还好还好，可以及时补上。
她转而就把宋昭岳身上蹭到的痕迹抛至脑后，从包里拿出气垫开始补妆，大巴在行使的过程中频繁摇晃，秦惜的手却一直很稳，丝毫看不出半点手抖的痕迹，更别提装出来的晕车。
等确定脸上没问题了，她将气垫和粉饼收回包中，才发现一旁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睁眼，斜睨着她。
眼神里含着一丝玩味。
秦惜撇了撇嘴，淡定地拉上双肩包的拉链，朝宋昭岳笑了一下。
随后又掏出一包湿纸巾，直接递给他。
宋昭岳抿起嘴唇，似有疑惑。
秦惜眨了眨眼，指了指他肩膀上的污渍。
“刚刚也不知道你蹭到什么了，给你湿巾，要不然我帮你也行。”
语音刚落，她就仿佛已经确定宋昭岳肯定听不见一般，伸手就想帮他擦掉衣服上的粉底。
秦惜刚一动手就被扯住手腕。
冷不丁袭来的肢体接触，让她微微愣住。
宋昭岳人高马大，手掌自然也不小，圈住秦惜的瘦弱手腕还绰绰有余。
秦惜盯着握住自己的这双心仪已久的手，勾起嘴角，眼含笑意。
掌心的温热似乎正通过细微的血管传达至内心深处。
宋昭岳手上微微使力，低哑问出：“谁跟你说，戴上耳机我就听不到你说话的？”
秦惜哪里管他到底能不能听得见，眉头一挑，“就这么着急想跟我牵手？我又不是不同意。”
她扬起下巴，倾身向前，盯紧了宋昭岳的双瞳，眼神扫荡过眼角的浅褐色小痣。
宋昭岳似笑非笑，直接把握住的手腕拉着靠近自己肩膀处，精准定位了刚刚被蹭到粉底的位置，擦了几下，当即放开。
洁白的湿巾已沾染了一层黄色痕迹。
宋昭岳随后又将头转回，看向窗外。
秦惜傻愣愣地看着手上的湿巾，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刚刚是不是被当成工具人了？
靠！
她伸手就将湿巾揉成一团，直接扔向置于第一排座位边上的垃圾桶。
在寂静的车厢前部骤然发出些许声响。
店长大叔又一次侧目而视，面含揶揄。
秦惜摸了摸鼻尖，朝店长点头问好了一番，才又转身靠回自己的椅背。
等头脑再度冷静下来，右手已覆盖到左手手腕上，似是在感受刚刚残余的温度。
几秒过后。
她狠捏了自己大腿一把。
花什么痴做什么梦，人家只把你当工具人，还搁这儿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惜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小人，想把脑内莫名其妙产生的甜腻情绪赶走。
车还在往前行使，秦惜的情绪却不如一开始平静。
宋昭岳左手靠在窗台，掌心撑着下巴。
嘴角自然而然地撑出了些许幅度。
等众人背着包纷纷下车，Ben才重新凑上来。
“怎么样，有进展吗？”
秦惜看着已径直走到河边的宋昭岳，冷嗤了一声。
“进展个球。”
全程话没说三句，还被扯着手腕既被占便宜又当工具人的，想搭话也搭不上，车上前后左右的人都在睡觉，当事人还戴着耳机。
她主动上手，跟被动拉着上手，可是两个概念！
等等，耳机？
秦惜想起宋昭岳最后说的那句话，突然又愣住。
所以他从头到尾都听到她说的话？
包括她骂他冰块脸？
车上的人下车后站在附近，零散地等候店长集合，秦惜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道异样的目光，她顺着感觉找过去，只看到一个白人年轻女生，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充满着打量。
“那是谁啊？”
Ben随意瞟了一眼，“Judy，一般排班是下午到晚上的，你没遇上过几次吧。”
秦惜蹙眉，这个眼神可算不上友好。
可又没想明白哪里招惹她了。
她睨了Ben一下，“该不会是看上你的吧？”
那她可冤枉了。
Ben咧嘴一笑，“不可能，她只爱亚裔男生，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店里每年都来往很多个亚裔的兼职生，隔三岔五就能听说Judy又去表白。
秦惜挑眉，当下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恰逢站在河边的人突然望过来，秦惜倏地就瞪了过去。
13. 靠了吗 手臂被猛然拽住
宋昭岳耳机仍未摘下，突然收获一次冷眼，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
店长很快安排好停车的事情，让大家集合集合就沿着镇上的小路走去。
小镇人烟稀少，鲜少有游客抵达，秦惜在英国待了这么多年，早就丢失了到处逛的兴趣，如今倒是半年来头一次跑往牛津和伦敦以外的地方。
店长安排的团建地点就是爬镇上背后的一座小山坡，不高，也就一两个小时就能到顶上。
顶上有座中世纪的王朝废墟，没有被开发成旅游景点，知道的人很少。
秦惜背着个小双肩包缓缓跟在后头，山路狭窄，甚至只能容得下最多俩人并肩而上。
队伍有点长，她已经跟着Ben走在队伍偏前的位置，这会儿再无暇去关注宋昭岳走在哪里。
她体力尚佳，有些人却不太行，过了近半个小时店长就喊停，撑着肥胖的身躯气喘吁吁，让所有人在中途的一个休憩点停驻。
这回终于让她逮着宋昭岳的位置。
他一个人，也不参与其他人的聊天，略显孤僻地拾步而上，偏偏整个人气势太足，也没什么人敢搭话。
咖啡店的同事似是已经习惯宋昭岳的性格，也没觉得多稀奇。
除了一开始在山脚下给秦惜眼色的那个女生。
Judy看到宋昭岳轻松地踏上休息的平台，缓步移动到他旁边。
虽然排班时间不怎么重叠，她却在宋昭岳头一天出现在店里的时候就对他眼前一亮。
只是苦于没什么机会接近。
刚刚上车，她欣喜地看到宋昭岳旁边的座位并未坐着人，当即就想上前。
没想到宋昭岳只是冷淡地睨了她一眼，连同事表面的寒暄都不想维持，转头就又看向窗外，丝毫没有同意她坐下的意思。
这会儿见到宋昭岳一个人安静地站在平台，在看山脚下的河谷，耳机终于没戴着，Judy信步上前。
感知到旁边有人靠近，宋昭岳扫了Judy一眼，面上是些许疑惑。
“Hi，Song，我是Judy。”
Judy咧嘴笑了一下，一脸自信。
宋昭岳微微蹙眉，“什么事？”
Judy撑在栏杆上，顺着他刚刚的眼神看向河谷，“很漂亮，不是吗？我在牛津生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来过这里。”
宋昭岳抿抿嘴，并不想搭话。
来参加团建已经是看在店长的面子上，他并没有兴趣陪聊。
Ben跑到秦惜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得满是戏谑。
“怎么，不冲上去把你男人抢过来？”
秦惜却笑得肆意，“我干嘛参与这种雌竞活动？我想追他是因为我看上他了，跟其他人有关系？”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昭岳一眼，何况他这种闷葫芦，能搭上话算她失败。
随即就看到宋昭岳未置一言地抛下女生缓步走到平台另一端，秦惜低头轻笑。
各种方法追着一周多了，从他嘴里有听到十句话吗？
秦惜站在万里晴空下的半山平台，突然就生出了疑惑。
等到再次出发的时候，她刻意放慢了速度，果然在队伍的最后看到宋昭岳。
他以极缓地速度踱步而上，山坡陡峭，他却跟前面爬坡的同事姿态完全不同。
仿佛在平地上散步。
秦惜打量着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始学着刚刚店长累极的模样气喘吁吁。
早知道腮红打重一些了，现在补也来不及。
她等到宋昭岳重新跟上大部队之后，才抬脚走在他身后。
微微喘气的声音终究还是把宋昭岳的目光吸引过来。
秦惜注意到他的目光，回望过去，勉强地笑了一下，“原来爬山这么累，你体力真好。”
宋昭岳挑动眉梢，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不置可否。
秦惜却越爬越慢，好似体力真的跟不上一般。
她虚弱地朝略快她一步的宋昭岳说：“能不能等等我？我怕一会儿没跟上大部队，岔路走错了。”
俩人已行至队伍末端，逐渐与前面的十来人拉开了距离。
宋昭岳又是扫了她一眼，总让秦惜觉得带了点别的意思。
但他却也逐渐放缓了脚步。
秦惜半低着头，敛下眼眸，掩盖眼里的笑意。
等走到又一个小平台，秦惜捂着胸口，轻轻拍打，停下了脚步。
宋昭岳注意到侧后方脚步的停滞，回头看着她。
秦惜余光扫到前面十几人的队伍已经逐渐走远，她赶紧轻声解释，“太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好吗？”
她嘴唇微张，站在低位，两颊因为已经升高的太痒晒得自然微红，抬头以企盼的姿势看向宋昭岳。
宋昭岳站在高处，突然就回想起几天前在咖啡厅，秦惜坐在低矮沙发上，也是以趋近相同的姿势看着他。
她似乎，总是能拿捏住自己最吸引人的东西。
半阖眼眸，想了想，宋昭岳没再往前，静静站着，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秦惜盯着他吞咽时移动的喉结，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宋昭岳喝完水，注意到秦惜的目光，嘴边微微挑起。
“你……”
他刚开口，就看到秦惜立马转换成期待的眼神，看向他。
改变神色之快，倒是比很多演员演技好了。
嘴角挑起的幅度增大，宋昭岳拧紧瓶盖，重新开口，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你刚刚爬山的时候，三四阶台阶接连着一跃而上的姿势，倒是挺娴熟的。”
他缓慢跟在队伍后方，前面的人爬山的姿势刚好看得一清二楚。
不经意就瞟见了有个背着双肩包的背影，轻松跨越几近垂直的石阶，丝毫没有周围其他人的狼狈之感。
秦惜猛地被挑破，嘴角仅僵了一瞬，眨了眨眼。
随后立马面露惊喜，笑得更开，“原来你一直在默默关注我。”
宋昭岳盯着面前因为站在低位而矮自己近两个头的人，面上笑出了花，他微微拧起眉头。
干咳了一声，转身就继续往上爬。
看着上方已经远去的队伍，他一改之前的缓慢，加速行进。
秦惜扬起嘴角，笑得不可抑制。
扯了扯自己双肩包的包带，也加速跟上。
倒是丝毫不见刚刚装了十来分钟的辛苦劳累与不堪重负。
“不好意思，让一让！对不起！前面的情侣麻烦让一让！”
后方隐隐传来叫喊声，秦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开始没听清话里说的意思，宋昭岳却先她一步停下了脚步。
秦惜没及时踩下刹车，直接就往宋昭岳背上撞过去。
后方的呼喊声一直传来，秦惜按捏了一下自己猛地被撞到而感到生疼的额头，刚想往后看，就感受到宋昭岳突然伸手用力揽紧自己，紧接着带着她往里侧的石壁靠。
脚踝却紧跟着传来被坚硬之物划过而刺痛的感觉，但她很快无暇顾及。
秦惜脸被按压在宋昭岳胸前，感受着宋昭岳的身体传过来的热气，当下什么感受都没了。
呼吸都快被抽空。
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被放置在压缩袋内，空气一抽，呼吸困难。
几秒的时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宋昭岳终于松开了她，山间微凉的空气再次注入鼻腔，秦惜总算得以恢复清醒。
这才看到有一个身着运动衣的年轻男人拉着四只阿拉斯加，停在他俩面前。
一个劲的道歉。
“抱歉，它们刚刚有点不受控，一直往山上冲。”
结果冲到他俩面前又停下了。
几只大狗狗绕着秦惜狂蹭，男人表情更加不好意思。
秦惜两手抬起，看到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的狗狗，逐渐手足无措，面上的少见的带了点惊慌。
眼底惊诧顿起，随后嘴角扯了扯。
其中一只大狗狗甚至已经半跳起来，眼见着就要趴到秦惜身上。
随后就感觉右手被猛地一拽，后背直接撞入一道坚硬的胸膛。
与此同时间白人男子也使力将狗拉开。
这下他道歉得更加迫切，“不好意思，它们看到漂亮女生就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抱歉。”
秦惜无暇关注男人说的什么，注意力再一次被调动，感受着背后不停传送的温热。
似乎，还没跟男人有这么紧密的接触过。
心脏被微微吊起，以她不熟知的频率在跳动。
在宋昭岳看不到的角度，秦惜抿出笑意，拼命才能止住自己笑得即将抖动的身躯。
牵着狗的白人男子看向秦惜和她靠着的男子，笑得意味深长。
胸膛真硬，看来她猜得不错，果然没少健身。
秦惜仍然处于自己的思绪中。
自是注意不到她靠着的男人，正以探究的眼神看着下巴微微抵着的颅顶。
只是没感受多久，秦惜又被放开。
这下知觉总算回到脑内。
她回过神，轻笑着朝白人男子摇摇头，“没事，它们都很可爱。”
狗狗被拽开之后就又开始使力想往上爬，白人男子再次控制不住，被拉着往上疾跑。
临走前朝他俩大声喊了一句，“再见，你们很般配！”
秦惜挑眉，当即看向右前方的宋昭岳。
他依旧冷着一张脸，但秦惜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觉得比以前要随和了许多。
控制不住想调戏人的心情，秦惜勾起嘴角，“听到没，他说我们般配。”
宋昭岳扫了她一眼，“在他眼里，一个亚洲男人和一个亚洲女人站在一起可能都很般配。”
秦惜丝毫没被打压积极性，抬步往前，又靠近宋昭岳一点。
“你刚刚不是保护我保护得很积极吗？”
她笑得满脸戏谑，面上表情似乎还在回味刚刚短暂发生的身体接触。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流氓头子。
宋昭岳轻哼了一声，“刚刚谁站在我面前，我都会这么做。”
秦惜挑眉，撇了撇嘴，“哦？Judy也是吗？”
她睨了宋昭岳一眼，问出的话直接让他愣住。
14. 装柔弱 男人挺吃这一套
俩人停留在狭窄山道，上山的路已走了大半，往左一望山脚的河谷已经一览无余。
山风微袭，吹动了上下对视的二人发丝。
宋昭岳一脸平静地发问：“Judy是谁？”
秦惜倒是没料到他这个反应，想了一会儿之后哼笑了一下，问他：“那你知道秦惜是谁吗？”
宋昭岳扫了她一眼。
秦惜瞟回他，语带微词，“你该不会心里给周围遇过的女生全都编了号，从1到100，然后从不记名字吧？”
她抬起脚步继续前行，肩膀不经意略过宋昭岳的胸膛，嘴里轻轻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恰好宋昭岳能听到。
只是没走几步，外套的袖口突然被身后的人轻轻扯住。
在秦惜讶异宋昭岳什么时候会如此主动的当下，已经被人按压着坐在里侧的石阶上。
宋昭岳在她面前蹲下。
秦惜整个人完全处于懵住的状态。
她小嘴微微张开，还没出声询问，就见宋昭岳送口袋里掏出了自带碘酒的创可贴。
随后便用秦惜最爱注目凝望的那双手撕开了包装，将棉签往秦惜脚腕处按压。
刺痛的感觉瞬间袭来。
“嘶。”秦惜倒吸了口冷气。
宋昭岳在矮一阶的阶梯上，听到声响蓦地抬眸，刚好撞进秦惜因为疼痛微微眯着的眼眸中。
他抿着嘴，“很痛？”
其实还好，被碘酒刺激的感觉一瞬而过，还没他手掌捏住自己脚踝的热度来得有存在感。
秦惜眼珠子一转，眼底隐隐闪现水花：“你轻点！”
声音是她从未有过的娇柔。
宋昭岳眉头皱得更深。
山间偶有鸟叫声传来，秦惜就这么带着委屈地看着宋昭岳。
心底的窃喜却差点喷薄而出，显露面上。
四目相对，秦惜的眼神里晕着水光。
直到宋昭岳余光瞟见秦惜闲散置放在大衣一侧的左手，拇指微微摩挲着。
是她一贯想着歪主意的手势。
他眉头微动，终是从秦惜眼波流转的瞳孔中移开眼神。
重新开始手上的动作。
秦惜也不知道宋昭岳怎么就不继续看她了，没过几秒脚腕上被山壁石头划破的伤口已覆上一层创可贴。
宋昭岳随后起身。
秦惜却兀自坐着，仰头看他，并没有站起来的动作。
她努了努嘴，延续着刚刚娇弱的语气。
“你拉我起来，我脚疼。”
宋昭岳盯着下方眉头微微蹙起的面容，随之轻哼了一声。
挺能装。
而后便面不改色地越过秦惜，将刚刚撕开的包装收至口袋。
秦惜目的没有达到，愤然地扭过身看着瞬间已跨至上位的人，语气中带着点酸。
“你就这么着急去见其他编号？”
宋昭岳蓦然停驻脚步。
几秒之后才听到低沉男声传来。
话题重新绕回了一开始。
“编号的话，100可能不够。”
秦惜看不到表情，却明显听出了语气中的揶揄，不同于以往宋昭岳冷冽的神态。
但见宋昭岳又重新迈出登山的步伐，并没有拉她的意思，秦惜撇撇嘴，轻快地从石阶上跳了起来。
脚步完全没被这点轻伤影响。
她重新跟上宋昭岳，面容已浮上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
男人还真是，都吃这一套啊？
她不过是突发灵感，将钟辛经常对她的博士学霸男朋友程序经常干的事情，活学活用了一把。
学霸男友学业繁忙，经常没空搭理钟辛，钟辛就经常在她和赵小云面前上演逼宫戏码。
“你到底爱我还是爱她，是不是在你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你干脆都陪着她算了？”
钟辛语气不是那种歇斯底里地找麻烦，带着委屈，带着点哭腔。
但表情却无比淡定。
要不是秦惜和赵小云就坐在钟辛面前看她打电话，想必也会被这酥麻的声线骗到。
一通电话结束，秦惜问她：“什么情况？有小妖精了？程序员智商跟情商那么高不至于吧？”
钟辛挂完电话，诧异地看了秦惜一眼。
“当然没有别的情况，她是指项目，程序老是一个项目接着一个项目地做，都没时间陪我。尤其是你，孤寡青蛙，不懂我们情侣间这种小情趣。”
女生适当地无理取闹，总能让男人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在女生心中很重要。
秦惜和赵小云面面相觑，纷纷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看向钟辛。
好一个女魔头。
如今女魔头变成自己，秦惜瞬间感受到了钟辛的乐趣。
她不屑参与雌竞活动，可是看到宋昭岳不同以往的情绪变化，又觉得好玩。
秦惜不自觉就脚步轻快，又开始两三个石阶跨越式往上爬。
在俩人纷纷加速的情况下，没过多久就与前面等候在又一个休憩平台的大部队相遇。
女生直觉的驱使下，秦惜瞬间与Judy的视线相对。
平日活泼自由的形象之下，看向她的眼神却带了一丝阴郁。
秦惜挑衅地扬了扬嘴角，在最后几阶台阶放慢了脚步，直至宋昭岳快越过她。
她抬起脚步踩到一颗石头上，身体立刻不稳地往左倒。
宋昭岳立刻伸手揽住她。
目光中带着探究。
秦惜柔柔地笑了笑，“我不小心踩到石头了，谢谢你啊。”
说完就主动离开了宋昭岳环着的手臂，自顾自往平台靠近，面上涌现一丝羞怯。
宋昭岳深吸了口气，冷淡的表情再次有了一丝裂痕。
可真是太不小心了。
秦惜目的达到，心情无比愉悦，瞬间觉得这趟山爬得值了。
她在平台找了个地方随便靠着休息，Ben又立马凑了过来。
“这次肯定有进展了吧，你这面目含春的？”
秦惜微微张嘴，手却不自觉地伸到面上感受了一下温度。
烫得惊人。
太阳有这么晒吗？
她撇了撇嘴，“你看错了，太阳晒的。”
Ben笑得戏谑，“那这呢？”
他指了指秦惜手上戴着的Apple Watch。
手表上显示着高心率警示，因为秦惜的伸手而使表面上跳动的红色心脏格外明显。
“在过去的十分钟内，您的心率处于异常活跃状态。”
秦惜伸手捂住表盘，四下张望，似是想掩盖什么，却显得更为心虚。
最后抬头瞪了Ben一眼：“爬山本来就会使心跳加快啊？”
Ben大声笑开，“本来我就是想说这个，你想到哪里去了？”
爽朗笑声引得周遭众人围观，常年跟Ben交好的同事看向他俩的眼神又开始充满调笑的意味。
秦惜放下捂在脸颊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心底涌起了完全陌生的感觉。
惊慌的心跳与乱飞的思绪。
她一时间有点怯于深究原因。
甚至下意识地就回避。
多想无益，大部队休息好重新出发时，秦惜已经将一瞬间无法想通的事情刨除脑后。
只是这最后一段山路她刚想继续落在最后，Judy就找上前来。
Ben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又跑去跟其他朋友一起。
Judy在看到宋昭岳也重新迈出脚步之后才跟上。
秦惜蹙起眉头，缓步踏上台阶。
走没几步，Judy的声音就响起。
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前后俩人听到。
“Ben喜欢你很久了吧，Qin，他跟我说过。”
那又怎样？
秦惜诧然。
一次性想挑拨俩人？这女的脑子有坑？谁给她的自信。
秦惜脱口而出：“然后呢？”
Judy停下脚步往回望，秦惜正迷惑地看着她。
秦惜当下只想着，好好一张脸，怎么长了个奇怪的脑子。
Judy是典型的白人女生长相，金发碧眼，皮肤在阳光下会发光。
连秦惜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天然优势。
“你跟着Ben出来，然后又抛下他缠着另一个男生，你不觉得过分吗？”
秦惜微眯双眼，当下就是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并不想在好心情之下搭理一个陌生人，秦惜直接就想越过Judy往前走。
Judy条件反射伸手就拽住了她。
秦惜稍一抬手就挣脱，没想到的是Judy直接脚步一踉跄，往下一个台阶滑了一步。
而后瞪向秦惜。
“这是在爬山，很危险的，你推我有没有想过后果？”
秦惜挑了挑眉，舌尖抵了抵上颚，噗嗤笑出声。
Judy眼神越过秦惜看向后方，想必宋昭岳已经停下了脚步往她俩这边望。
秦惜也没管宋昭岳作何反应，立刻喘上气。
她拍了拍心脏的位置，又开始了从店长那里学到的疲惫表情。
“我连爬山的力气都没有，拿什么推你？而且你看我的脚，刚刚还伤到了。”
她弯下腰，两手扶在腰边，喘气声越来越明显，休息了一会儿，脸颊晒出来的微红已经散去，淡粉的唇色再一次凸显秦惜气色虚弱。
偏偏秦惜故意把手臂伸出，肉眼可见的比Judy要瘦弱很多。
Judy顿时一脸无语，她默默望着在高处停下脚步的宋昭岳，企盼他能看到刚刚的一幕。
更没想到的是，宋昭岳往下垮了一步，冷冽地扫了Judy一眼，却径直停在秦惜边上。
微微俯身看向秦惜脚边的伤口，问了她一句：“没事吧？”
秦惜缓缓抬起眼眸，摇了摇头，盯着宋昭岳：“爬山的过程好像伤口又有点撕裂开了，有点走不动。”
宋昭岳挑动眉头，想着刚刚细微得可能明天就会消失的伤口，缓缓说道：“那就继续坐会儿吧，不急。”
说完竟然真的伸手搀扶秦惜的小臂，往刚刚休憩的平台走过去。
径直越过了Judy。
秦惜嘴角以极小的幅度抽搐，事情的发展突然，她还有点懵。
但完全乐于配合宋昭岳的动作。
俩人擦过Judy身侧的时候明显听到了Judy口中隐隐传出的牙齿打颤声。
秦惜再次敛下眼帘，隐藏笑意。
Judy咬了咬牙，没在秦惜这边讨着好，不愿意看到他俩腻歪，快步冲上山。
宋昭岳这才松开捏住秦惜手臂的手。
秦惜调笑：“把我当工具人，是有条件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一系列的行为不过是他不想搭理一个陌生女人的借口。
宋昭岳略带深意地望着她，“把我当工具人，也是有条件的。”
秦惜挑眉，“什么条件？我没问题啊。”
山间的风适时吹起，扶动秦惜散落的发丝。
她眼里似是提前预告了即将到来的夏日，炽烈又直接。
宋昭岳缓缓启动双唇：“条件就是，别再演了。”
15. 钓鱼吗 谁才是被钓的鱼
秦惜诧异，却没有完全了解这话里的意思。
让她别再乱演戏码了，离他远点？
如果是这样，直接让她走远点不就好了。
但不演是不可能的，秦惜又是伸手捋了一下额边散落的发丝，轻笑着问：“宋昭岳，你心动了吗？”
宋昭岳瞟过来，轻嘲了一声。
“早餐没吃饱，低血糖出现幻觉了？”
秦惜努了努嘴，也没指望从他这张嘴里能得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回答。
见Judy已走远，宋昭岳立刻重新迈上刚刚已爬了几阶的登山路。
秦惜在他背后咕哝，“这么着急干嘛？”
前面嗤笑声传来，“赶着见编号2。”
秦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默默瞪了一眼。
“你这不就让编号2觉得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男人了。”
还说不准Judy去别人那里打算怎么编排她。
前方的背影手插在冲锋衣的外兜，随意地耸了耸肩。
偶有绿叶落下，落在他肩头，随即又被山风带走，秦惜一抬手就怔怔地抓住了树叶。
而后就听到宋昭岳的声音传过来。
“她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秦惜嘴角不自觉地，就勾了起来。
没过多久俩人再次赶上大部队，很快抵达山顶。
Judy早就回到人群中，貌似无事发生地与别的女同事攀谈起来，只隐隐向他俩投来短暂的一个眼神。
秦惜回望了她一眼，轻轻笑开。
Judy瞬间表情带了点愤恨，甚至一旁的女同事也注意到。
“怎么了？”
Judy将目光收回，轻声说道：“你排班都在早上，没有经常遇到那个女生吗？今天跟Ben一起来的。”
女同事皱了皱眉，“她啊？每次都花枝招展，恨不得全咖啡厅男人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Judy终于找到话能聊到一起的人，面上的不虞瞬时减去几分。
“她刚故意在Song面前让我出丑了，果然跟外表一样，就是爱耍心机的。”
Judy情不自禁又往秦惜那边盯了一眼，却见她自然而然跟在宋昭岳旁边说话，眸色一暗。
“一会儿要去河边，你帮我一下吧？”
秦惜瞥见Judy的眼神，又恰好刚上山，人仍然站在宋昭岳边上。
不由就想起刚刚那句编号。
她瞟了宋昭岳一眼，脱口而出：“你都这么博她面子了，人还惦记着你呢？”
秦惜微微蹙着眉，倒似真的憋了一口气在心头，忍着脾气。
宋昭岳站在一旁，树影刚好遮盖他的面容，神色不明。
“然后呢？”
秦惜轻哼了一声，点到为止，没在这事上继续纠缠，还是从钟辛那里学到的。
程序长年累月学业压身，明明相隔距离走路就能到，俩人愣是有时候一周都见不了一次。
钟辛三天两头在秦惜和赵小云面前撒泼是常态，但撒娇也是常态。
有时候前一天她还在，“你就跟你那好兄弟手牵手过日子去吧。”
之后不到24小时，就能对着手机发嗲，“宝贝，我今天路过，看到一个一米八五以上的男生，穿着跟你一样的卫衣，我以为是你突然想给我一个惊喜，差点就抱上去了。”
程序在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就加大了音量，连一旁的秦惜和赵小云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敢？给我等着。”
半个小时后，钟辛就能提着包开开心心抛下秦惜她俩出门。
临走前还给她俩留个眼神，“俩万年单身狗学着点。”
被抛下的俩人瞬间就伸出手，钟辛在她俩的掌声之下，那天第一次迈出了房门。
那骄傲的小神情，秦惜记得清清楚楚。
钟辛就差没在脸上写着，三句话，让男人为我变狗。
秦惜伸手把头发撩至耳后，看到宋昭岳没有再出声的意思，当下就往另一个空旷无人的方向走。
空地围着木栏杆，秦惜惬意地靠着，阳光倾泻而下，蜿蜒的河流折射出淡蓝色，她看得出神。
直到不一会儿Ben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刚听我兄弟说，Judy上车的时候想去找Song，被拒绝了。”
几个玩的好的看秦惜总跑去跟着宋昭岳，取笑他是不是被绿了，他才索性将带秦惜过来的原因挑明。
总算止住了那群人老拿妹妹这个词调笑的劲。
秦惜仍旧撑在栏杆上，只是淡淡挑动眉梢，不置可否。
Ben略带惊诧，“你竟然不觉得惊喜，Song对待你明显不同。”
秦惜蹙眉，不同吗？
可他完全没有以前她撩拨过的男的那些反应。
满脸仍旧写着生人勿进。
要不是把她当工具人，还指不定怎么疏远呢。
甩甩头，秦惜嗤笑了一声，“他不搭理Judy不是理所当然吗？有我这么个大美女在车上，他还看得进去别人？”
见她又是张扬自信的神情，Ben轻笑了一声。
秦惜随后又有点疑惑，“不过你这么积极干嘛？”
Ben笑意未散，“你不知道吗？”
停顿了一下，似是留足悬念，Ben又补充：“我号称牛津丘比特。”
总而言之就是，爱多管闲事，更爱拉人下水。
秦惜一个没忍住，直接被逗笑，俩人站在远处画面倒也和谐。
站在角落默默休息的店长，目光在几个人之间流转，突然就皱起了眉头。
该怎么安排下午的双人PK钓鱼活动？
回程时，秦惜还没上车就开始捏着一股虚弱的劲头，再次顺理成章坐在宋昭岳边上。
宋昭岳人刚坐下，就感受到右侧座位那股徒然靠近的淡香，他目光淡淡扫过秦惜，秦惜歪头回望他。
“我发现，坐你边上的时候，我头就不晕了。”
宋昭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你在车上，不是能跑八百米吗？”
秦惜歪头傻住，这几个字分开她都听得懂，怎么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但直觉就是否认，“怎么可能，我这么娇弱，肯定不是我，你是不是记着哪个别的小姑娘呢？”
话一说出口，自然而然就学着以往钟辛撒泼的语气。
只是她当下坐在宋昭岳边上，车厢内又可以压着声量，语气中顺理成章就带着一股娇俏。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宋昭岳面色寡淡，看向秦惜的眼神却越发深沉，秦惜看不透，只感觉自己差点要被吸进去。
电话声骤然响起。
屏幕上又是“暴发户”那三个字。
秦惜扯了扯嘴角，朝宋昭岳说了一句，“我爸。”
“惜惜啊，在忙吗？”
秦惜蹙着眉心，“爸爸，有个很重要的小组作业，在外面呢。”
“怎么又这么不赶趟，你许姨又有个朋友的女儿，一听你在牛津，可兴奋就想去找你了。”
秦惜无声嗤笑了一下，眼眸里早淡去了刚刚与宋昭岳聊天时的情绪，她冷冷地盯着前面座椅的后背。
“这样啊，那麻烦爸爸跟许姨说一下，我作业很重要，事关毕业学分的，可能没空哦。”
如她所料，只要一听到事情跟她能不能顺利毕业有关，她爸一切好说，当下连连应好。
全程没一分钟，电话挂断。
还真把她当牛津导游呢，糊弄谁啊。
侧过头，不经意就对上了宋昭岳探究的眼神。
秦惜瞬间咧开嘴角，瞳孔冷冽消散，眼含笑意，“刚刚说到哪里了？你惦记着别的小姑娘？”
情绪转换之快，宋昭岳反应不及。
突然就哼笑了一声。
冷峻的面容融进了一丝即将散去的春意。
秦惜不由挑眉，盯着前方这张难得柔和下来的面孔，舌尖抵了抵上齿，“要不以后，你还是少笑吧？”
宋昭岳很快就收敛神色，随即对秦惜突如其来的话感到不解。
秦惜上下打量着宋昭岳的脸，“笑起来太好看了，我不想其他人看见。”
秦惜眼神微微眯起，意味深长地盯着宋昭岳，身体不自觉就往前倾，声音低哑，听得人耳腔仿若被风拂过。
宋昭岳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立马戴上耳机，头转向窗外。
秦惜也无所谓，努了努嘴就靠回座椅。
等人到齐，中巴车缓缓行使，店长站起来发言。
还是今天头一次显得这次出游确实是个团建。
“同学们，今天玩得怎样？我们现在出发去河边，先吃午饭，然后稍微休息一下就进行下午的活动，两人组队钓鱼PK，最后一名要给其他人烤鱼哦。至于怎么分配队伍，”店长停顿了一番，看了众人一眼，“就按照现在的座位吧。”
秦惜本来听到钓鱼还情不自禁抽了抽嘴角，一听到后面的分组规则，立刻就握拳轻声喊了句“YES”。
别人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她感激地看向邻座的店长，而后便看到店长对她投以鼓励的眼神。
又伸头朝着她后方挑了挑眉，秦惜立刻心领神会。
接收到店长大叔的好意，她转头就挑衅地看了眼宋昭岳，却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
虽然很快宋昭岳就转头再次看回窗外。
秦惜盯着他的后脑勺，微眯双眼，开始思考。
要不一会儿把宋昭岳推下水，她来个美救英雄？
想了想又摇摇头，“噫”了一声，目光投射在刚刚撞到的肩膀上，便知道行不通。
她别被丢下去都够好了。
要不然她自己落个水？让他英雄救美？
想了想，摇摇头，又“嘶”一声，那可不行，她身子金贵着呢。
一时间没想出什么主意，秦惜靠回椅背，闭目休憩。
全然没注意一旁的男人突然就将眼神从窗外收回，垂首轻笑。
他伸手拿出手机，把降噪耳机从正常模式调回降噪模式。
这才彻底隔绝周遭声响。
—
小镇的河谷设置了一处钓鱼点，平常都是镇上的中老年人来这儿垂钓，恰逢店长认识小镇餐厅老板，干脆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休闲玩法。
十来人在餐厅简单地吃了顿饭，纷纷去餐厅门口领取了事先从镇上其他相熟邻里借来的渔具。
秦惜把弄着从未接触过的鱼竿，调笑着就对一旁的宋昭岳出声：“要不你去水里，让我钓了吧？”
宋昭岳随手拿起已经装好的蚯蚓，看了秦惜一眼，“然后被你放到你的渔场，帮你数一数之前钓了几条鱼？”
秦惜眨了眨眼，楞在原地。
宋昭岳抬脚径直往河边走去，秦惜盯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这是一句双关呢？还是一语双关呢？
天地良心，她钓的鱼可从来都没带回家，直接就放生了。
撇了撇嘴，秦惜赶紧跟上了宋昭岳。
这条可还没钓到呢。
小镇圈起来的钓鱼区域不大，为了不破坏生态，宋昭岳环顾了一眼四周，径直就往上游位置移动。
秦惜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难得安静地看着宋昭岳把钓鱼小凳摆在草地上，弄好鱼饵，随意却又有力地将鱼竿甩出去。
秦惜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种感觉，自己才是被钓的鱼。
16. 上钩了 钓鱼姿势要把握
咖啡厅的同事看到宋昭岳已经摆好架势选好位置，莫名地就觉得值得信赖，很快宋昭岳和秦惜身边就围满了人。
没过一会儿秦惜边上的水桶就进账了两条鱼。
她当场就想给宋昭岳鼓掌叫好。
随后又开始想不通，“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的？”
宋昭岳收回看着浮漂的目光，扫了下秦惜，语气随意：“谁说我是你们学校的了？”
秦惜嘴角逐渐僵硬，眨了眨眼，“哈？”
那他干嘛跑牛津打工，牛津生活费也没比其他城市便宜啊。
下意识的，秦惜还是把宋昭岳当成要靠打工补贴生活费用的普通人。
秦惜发呆的空隙，宋昭岳又是一杆上鱼，看得周边同事惊叹连连。
很快就有上前来提各种问题的。
秦惜抿嘴，心底其实爽快得很，不懂了吧，我们中国人，种花种田钓鱼天生的技能。
但技巧这种东西，也不是全然可以单纯用言语解释得通的，很快又有人让他去指导一下怎么用鱼饵，怎么甩杆。
宋昭岳虽则为人冷淡，但毕竟都是同事，他还是起身。
可眼前的鱼竿却不能不管不顾，眼见着浮漂又在水面动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一直默默在一旁坐着的秦惜。
秦惜抽了抽嘴角，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
宋昭岳理所当然：“不然？你想替他们烤鱼？”
秦惜立马也站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宋昭岳当即握住鱼竿，刻意放缓了动作，没把握住时机，鱼自然溜走了。
但他也只是为了给秦惜演示一下动作。
“眼睛要盯着那个浮漂，一看到类似刚刚那种晃动，手得快。”
秦惜眼睛随着她心仪了很久的这只手指向的方向移动，盯着黄色的浮漂，思绪却又飘走。
她舔了舔嘴唇。
伸手拿过鱼竿，掌心刚好覆盖住宋昭岳放置在鱼竿上的另一只手。
温暖的热度从掌心导入。
秦惜抬眸，看向宋昭岳。
两个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宋昭岳随即抽出自己的手。
温度脱离了秦惜掌心，她挑了挑眉。
随后学着宋昭岳刚刚的姿势，往前站了一步。
而后抬头往后问：“这样吗？”
秦惜极其滑稽地挥动了一下鱼竿，看着像是要把鱼抽走，而不是钓鱼。
宋昭岳凝眸，见秦惜两手握紧鱼竿的姿势，想了片刻。
他踏步上前，秦惜隔着外套都能感觉到背后贴上来的陌生触感。
她低头，嘴角微微翘起，抿出笑意。
上钩了。
宋昭岳伸手从背后虚抱住秦惜，手擦过秦惜的手臂，覆盖到秦惜手上。
说话声恰巧就在秦惜耳畔响起。
秦惜的思绪再也集中不到显眼的荧光黄色浮漂那里，脑子仿佛被宋昭岳说话时呼进耳畔的热气吹乱。
明明声音还是那么冷冽。
“看清楚了，这个姿势。”
秦惜轻轻咬住下唇，强行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却又再次被手上的力度带走。
宋昭岳手上使劲，秦惜的细滑双手骤然被用力捏住，宋昭岳带着她将鱼竿从水面抽出。
鱼钩没有放饵，并没有鱼上钩。
秦惜的双手被宋昭岳的力道带到肩膀上头，鱼竿随之竖起。
秦惜抬头往回望。
刚好与宋昭岳垂眸对视。
宋昭岳身体又往前倾了些许，嘴唇更贴近秦惜耳畔，“看清楚了吗，怎么钓鱼？”
秦惜直接吞咽口水，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嘴唇，眼神却盯着宋昭岳的薄唇。
“清楚了。”
只是不清楚，这到底是谁在钓鱼，钓的哪种鱼。
宋昭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将头重新抬起，松开双手。
鱼竿自带的重量让秦惜双手瞬间重重垂下，鱼竿甩落地面。
她盯着骤然掉落地面而又弹起的鱼竿，久久不能回神。
在一旁等候宋昭岳的男同事早已目瞪口呆。
午饭刚吃饱，却冷不丁好似又被人喂了狗粮，撑得慌。
随后反应过来，原来还可以这么钓鱼，学会了学会了。
宋昭岳跟着同事远去，留下秦惜一个人停在原地，盯着草地前的水波荡漾。
思绪随着水面漂浮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被调戏了？
怎么着也该是她调戏宋昭岳啊？
只是这手表又突然振动提示高心率风险是怎么回事？
良久之后平复心跳，她才弯腰拾起鱼竿，重新投入这场钓鱼混战。
没想到还真上了鱼，还不小。
宋昭岳是教她怎么抽杆了，却没跟她说遇上大鱼怎么办。
不受控的力度通过鱼竿与秦惜拉扯，水底鱼的重量和水中的阻力远超她所认知的范围。
就她这细胳膊细腿的。
使劲拽了好几下，都拽不上来，反而让秦惜往湖边又挪了几步。
堪堪脚下用劲才止住脚步。
她深知自己不太可能单独拉上来这条鱼，却也不肯放弃，两手紧握着鱼竿，期盼宋昭岳赶紧看见这边发生的窘况。
没过几秒却隐隐听到后方传来一个女声。
“我来帮你。”
无暇思考到底是谁说的话，秦惜注意力仍然全部放置在面前的鱼竿上。
却冷不丁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湿意。
好像有人朝她身上泼水，大衣吸水，瞬间重了很多，水流顺着头发滴落，滑进背部，河谷本就阴凉，她直接打了个寒颤。
还没搞懂发生什么情况，就看到Judy在她身侧放下了手上的桶，伸手就想一起拽鱼竿。
秦惜冷眼盯着她，视线从脚边滑落的桶又转移到Judy脸上，冷哼了一声。
再也顾不上手上的鱼竿。
秦惜骤然松手，鱼竿直接被拽进水里。
她还在等Judy解释。
Judy见她已经放弃钓鱼，这才双手抬起，“太不好意思了，我刚拿着桶去换水准备装鱼，一听到你呼喊就着急想来帮你，结果脚上被草皮绊了一跤，水直接泼出来了，真的抱歉。”
说完还从身上拿了张纸巾，上手就想帮秦惜擦拭。
秦惜盯着她手上这再小不过的一张餐巾纸，勾起嘴角。
眼底寒意早已铺满。
单手捏住Judy往前伸的手，竟是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Judy完全没料到秦惜手劲这么大。
秦惜眯眼，“不小心？摔了一跤？”
多能摔啊，精准把整桶水定位到她背上。
偏偏她今天穿的外套还不防水。
此刻挂在身上硬是把她肩膀仿佛都要压低几公分。
她皱了皱眉，刚想松开Judy，脱下外套，就看到另一只手已经从右侧伸出。
动作迅速，三两下就帮她把外套扒下，露出里面的贴身底衫。
秦惜回过身，看着宋昭岳拢起眉心的脸。
只见他嘴微微抿着，直接就把吸满水的外套抛在草地，脱下自己的冲锋衣。
径直披到秦惜身上。
秦惜没完全反应过来，宋昭岳惯常穿的这件外套已经被自己穿着。
身体的温度借由一件外套转移到她身上。
她瞟了瞟宋昭岳身上单薄的卫衣，蹙起眉头。
河谷阴凉，一直隐隐有风，隔绝了阳光，温度比外围都要低个四五度。
身上的重量掉落，秦惜又转过身，目光从Judy脚边的桶转移到她此刻已充满不忿的脸庞。
秦惜嗤笑了一声。
伸手顺了一下因为沾水贴在面上的头发，别在耳后。
她弯腰提起她和宋昭岳用来装鱼的水桶，里面三四条鱼还在悠然地转着圈。
秦惜勾起嘴角，也不管周边逐渐围过来的其他人。
迈开脚步就靠近Judy。
她单手将装了大半水的塑料桶提高，随后往Judy身前的水桶一倒。
水跟鱼都溅到Judy身上。
Judy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秦惜，却只见秦惜再次冷眼看向她。
她一瞬间竟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秦惜轻启双唇，“我即便是被水泼满全身，也一定比你好看很多，不用指着这点小招数想让我出丑。”
她上下挪动目光，睨着Judy被水泼湿的裤子。
随后却立马转变表情，将冷意收去，笑得亲切，“哎呀，不小心桶提得太高了，为了感谢你来帮忙，我想把我们钓的三条鱼送你来着，不客气啊。”
有条鱼没掉进桶里，此刻正在Judy已经湿透的运动鞋边扑腾。
Judy越看越讽刺，甚至想不顾周边目光踢掉这条鱼。
秦惜注意到她的动作，捂嘴皱眉，“Judy，这不太好吧？”
哪怕她头发大半已经被泼湿，发丝有水滴不停滑落到身上，Judy仍然没从她身上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狼狈。
全身已气得开始发抖，伸手就想碰秦惜。
这回没等秦惜出手，宋昭岳的手已伸出，紧紧捏住了Judy的手腕。
气氛剑拔弩张，店长听闻事件发生这才匆匆赶来。
秦惜朝他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大叔，鱼竿掉落河里了，多少钱我赔。”
店长看着面前的场景，顿感头疼。
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昭岳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Judy开口就想跟店长诉苦，秦惜却直接打断了她。
“Judy把水泼在我身上，但我还想着把自己钓的鱼送给她，免得她输了比赛，大叔，是这么个情况。”
秦惜指了指地上已经湿得完全不像样的外套，和自己滴水的头发，无辜地看向店长。
对比Judy身上的情况，秦惜属实是要严重很多。
店长叹了口气，这团建是绝对建不了了。
“收拾收拾，回牛津吧。”
—
秦惜跟餐厅老板借了毛巾，稍加擦拭了一下头发，才从卫生间走出。
也幸好外套够长，吸走了多数水渍。
一出门就看到宋昭岳等在门边，她伸手就想把挽着的冲锋衣还给他。
宋昭岳看了她一眼，“穿着吧。”
扭头就往大巴停车的方向走。
秦惜撇了撇嘴，这才跟上。
然后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在车上等着。
她瞪着前方兀自往前走的背影，心头突然就涌现了两股矛盾相搏的情绪。
一面想着，肯定又是店长让他过来等着的。
却又立刻有小人跳出，可他把外套都脱给你穿了耶？
然后嘴边就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始终压不下去。
17. 随便你 冲锋衣挺好穿的
脱下的大衣秦惜不想带回去, 直接就仍在卫生间里，让餐厅老板帮忙处理了。
她边咕哝边缓步跟在后头，一上车就看到店长略带歉意地朝自己笑了笑, 宋昭岳已经在原先靠窗的位置坐下。
全车就等她一个人，她收起不知名的情绪, 也赶紧坐下。
车一驶动，秦惜用胳膊肘捅了捅宋昭岳。
“店长没找你茬吧？”
宋昭岳毫无波澜的脸上, 秦惜愣是读出了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几个字。
秦惜撇撇嘴, 也是, 场面混乱之下怎么看都是Judy和她惹起的事端, 店长倒也不至于这么没眼力劲。
就是可惜他计划许久, 心心念念的团建没能建成，秦惜心里倒是乐得慌。
制造了肢体接触, 最后经常还不经意被动地玩了把湿/身/诱/惑。
就是估摸着也没诱惑到位就是。
宋昭岳早已重新戴上他的耳机，手靠在窗边, 随意地看着窗外。
秦惜盯着他眼眸上方两排令人艳羡的长睫，一眨一眨晃动之下, 突然又觉得困了。
怎么睡着的自己也没感觉, 再睁眼时却发现眼前昏暗。
只能迷糊地感知原先敞亮的车窗，窗帘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下，车内一片寂静。
宋昭岳脸朝她这边, 不知何时也睡着了, 绵长的呼吸萦绕在鼻间。
秦惜突然就产生了一股冲动, 在头脑未完全清醒之际，伸出食指。
从他的鼻根处开始轻轻刮动。
山根、鼻梁、下巴，直到喉结。
秦惜蓦地就回想起在爬山时不经意喝水，喉结滚动的瞬间。
但抽出的思绪没游荡多久, 又再次回魂。
她的手指停滞在喉结，手腕已被宋昭岳拽住。
他缓缓睁了眼，难得有一丝未睡醒的茫然。
没坚持两秒，冷冽又成了这张脸的主色彩。
秦惜微微张嘴，想说话，却碍于格外宁静的车厢，一时间不好出声打扰。
默默感知着，宋昭岳以一种晦涩不明的眼神，沉寂地看了她几秒。
随后松开。
秦惜第一反应赶紧侧过头，手却不自觉抚摸着刚刚被捏住的地方。
心底那股自己也不知缘由的陌生情绪再次袭来，久久不能散去。
她头一次因为没找回主场优势，却没有跳脚。
沉默横亘在俩人之间，直到半个小时后重新抵达秦惜校门前的咖啡厅门口。
宋昭岳难得没在秦惜身上感受到那股面对他仿若势在必得的气势。
她伸手就想脱下身上的外套。
冷不丁就被宋昭岳制止，“穿回去吧。”
外套的袖子卡在手臂处，秦惜打量着宋昭岳。
随后脸上才又起了一抹戏谑的笑，暗示性十足地说道：“我穿回去，可就不会还回来了。”
宋昭岳眸中深沉，“随你。”
两个人视线在橘色黄昏中缠绕，莫名就生出了一股情愫。
—
赵小云等在秦惜宿舍门口，早在三十分钟前就收到她消息即将回来。
原本十来分钟的路程，赵小云愣是在门口多等了十几分钟才看到人。
以及看到秦惜一直拉扯着明显过长的衣袖的动作，以及她苹果肌都快飞出脸颊的表情。
赵小云两手交叉，靠在门边，脸上不怀好意。
“你今天出门前，穿的是Maje那件外套吧？”
秦惜猛地被唤回思绪，赶紧松开一直把玩冲锋衣长袖的手。
秦惜挑眉，“你怎么等在这里？”
赵小云立马跳脚，“小姐，你自己说发生了很多事，微信里说不清楚的。”
那她能错过实时的八卦吗？
秦惜径直开了门，赵小云揽住她，跟进了房。
“所以有进展？外套宋昭岳的？”
秦惜早已将不知名的情绪抛开，在赵小云面前笑得张扬无比。
“那当然啊。”
赵小云眯着眼，“哎哟秦小惜你可以啊，出去这大半天就有进展？他不是前几天还冷得要死么？”
秦惜嘴角抿着笑，当即把一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赵小云听完立马拍桌，“草！那女人叫什么，Judy是吧，看我明天不堵在咖啡厅门口找她麻烦。”
随后又感觉不对劲：“不是，你练泰拳练了一年多，这不把她打趴下？”
秦惜抵达英国没多久，盛名在外，绕在身边的公子哥一年比一年多，她最后受不住，干脆直接就跑去学了点泰拳，所以往后的日子才过得肆无忌惮。
秦惜睨了她一眼：“我不打女人。”
说话的语气还故意模仿着电视剧里的霸总语气。
逗乐了一把赵小云，她换了身衣服，又小心翼翼地把冲锋衣折起来。
赵小云观察着秦惜嘴边的笑意，叹了口气。
“你这次真的栽了。”
秦惜茫然地看着她，“栽什么？”
赵小云嗤笑，“你去照照镜子。”
那脸上的沉浸笑意，百八十年都没在秦惜这张绝美脸庞上出现过。
秦惜在全身镜前站定，看着镜子里还未完全淡去的笑意，蹙了蹙眉。
却还是下意识地否认：“我栽什么啊？我那是还没找到他讨人厌的点。”
这满打满算才多久。
赵小云靠在椅背上，满脸不信的神情，“打个赌，你找不到了。”
秦惜轻哼了一声，“行，赌什么。”
赵小云眼珠一转，“就赌你刚从摄政街拎回来的那个包吧。”
她可肖想好久了，这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能拿到。
秦惜挑眉，笑得肆意，“行啊。”
“你要拿这外套干嘛，要去还吗？”
赵小云看她叠得整齐，放在一旁。
秦惜瞟了外套一眼，轻笑着，“当然不，那是我的战衣，让我穿回来了怎么可能还回去？”
她眼波流转，赵小云就知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秦惜第二天没有一早就往咖啡厅赶，却赶在两个排班交接之际出现。
最后却一个目的都没达到。
Ben看她一进咖啡厅就到处张望的神情，身上还穿着那件宋昭岳常年穿着的外套，笑得促狭。
“甭找了，他这周没排班，没跟你说？”
秦惜犹如放置在空中的心突然就有了下坠感，一瞬间的失落情绪直接上脸。
她扯了扯嘴角，“他去做什么了？”
Ben略表惊诧，“你们不是有联系方式了吗，自己问啊。”
秦惜冷哼了一声，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加个屁。
她左右张望，却没看到今天穿着这衣服来咖啡厅的目的之二。
“Judy呢？”
交班的时候不是一般都得提前出现来准备么？
Ben皱了皱眉，“昨天晚上回来开了个会，店长让她回去休息几天，调整一下情绪。”
他随后戏谑地盯着秦惜这件冲锋衣，“不过也是难得，你竟然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平常的秦惜什么样子，高跟鞋，长筒靴，再不济连拖鞋都是有搭配的，压根不可能见到她穿着这种再普通不过的纯色外套出门。
秦惜撇了撇嘴，眼神微微飘着，语气却有些许不自然：“我只是，突然发现，挺舒服的而已。”
随后就伸手用力敲了敲收银台，“说这些干什么，给我打包杯拿铁，我带走。”
Ben伸手操作着点单机，嘴角勾起笑意，“人不在都不在咖啡厅挂机啦，Qin你真翻脸不认人。”
秦惜满脸理所当然，“那不然呢？”
如果不是宋昭岳，她为什么要耗费大把时间泡在这里，泡吧不比泡咖啡厅好玩？
—
秦惜久违地度过了清闲的一周。
每天打包杯咖啡就离开了Costa，回归到与赵小云下课就往镇上跑的厮混日子。
唯一的不同大概在于，她总在试色的时候突然就走神。
钟辛在她再一次走神时终于拍了拍她的头，“想什么呢？”
秦惜抬头，迷茫着，“没想什么啊？不过你怎么最近老跟我们在一起？”
钟辛刚打开一盒眼影，一听到秦惜的问题立马用力拍下盖子，放回桌面，咬牙切齿。
“那狗男人又有个突发的项目要做方案，说这周都抽不出空。”
明明她现在所在的小商场距离程序所在的院校几步之遥，愣是不能见到人。
这谁气得过？
赵小云拍了拍钟辛背部，“实在不行换一个吧，从这里走出去，随便捞个人，基本都能给你未来的孩子平衡基因。”
她还嫌事不够，又转向秦惜，“你也是，现在出去捞个人，笑一下都能勾搭上，犯不着老走神。”
俩人微微愣住，不约而同出声：“我没有……”
赵小云嗤笑着，拿起刚刚试色的一堆腮红唇膏，径直前往前台结账。
再不想搭理这两个恋爱脑。
时间很快就冲到周六，秦惜的表哥卢岩间一早的火车从伦敦过来，秦惜认命起了个早去火车站等着。
她等在车站门口，百无聊赖，没过多久就看到卢岩间出现在门口。
以一种从未见过的造型。
秦惜皱了皱鼻头，面上浮现了点嫌弃，以前逢年过节不都穿得很休闲吗？
这会儿却正经地穿着白衬衫，还搭了件格子马甲，配上棕色调的方格西装裤与牛津鞋。
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开商务会议。
卢岩间嬉皮笑脸地就想抱过来，直接被秦惜一掌推开，“表哥，你还好吗？”
卢岩间却伸手比了“嘘”的手势。
“别叫我表哥，我在英国，麻烦叫我William。”
秦惜倒吸了口冷气，鼻尖皱起，更为嫌弃。
但看他一脸你不这么叫我就张开双臂继续抱住你的神情，秦惜轻声地喊了声，“William。”
喊完就迫切地想要远离人潮涌动的火车站出口。
然后随手打了辆车，往基督学院赶。
卢岩间非要体验传统古堡式住宿，秦惜只好问了钟辛当初住的那个在牛津学院里面，一部分被开放运营成酒店的学生宿舍。
秦惜直接给自己也开了房间，省得陪玩两天还得溜达回宿舍睡觉。
这时候倒有点庆幸，这周宋昭岳不在，她也不用泡在咖啡厅。
但她看着明明穿得一身正经却又硬凹绅士形象作里作气的表哥，顿感头疼。
18. 泡吧吗 哥哥妹妹什么的
卢岩间越过路旁的古老建筑, 迈进重新装修过的套房时，对秦惜的安排感到十分满意，甚至当场想拉她去比斯特给她送包。
秦惜跌坐在沙发上, 无力地抬抬手，“您现在的气质去那边抢货不太合适, 下次一定。”
卢岩间立刻打消的念头，稍作整理完后又往头上喷了一层发胶, 定住原本就往后梳起的背头。
秦惜抽了抽嘴角, 瞬间不想踏出这个房门。
宿舍楼群位于教学楼往里走单独的院子, 由很多栋建筑拼合而成, 一些牛津的学生也住在这里, 走两步就能遇见。
钟辛当初就是这么遇上程序的。
秦惜定的酒店坐落里侧，要走上比较长一段路才能走出学院。
卢岩间一路上看着这摸摸那看看, 看什么都是新鲜感，秦惜皱了皱眉, 他还不如维持那股故作绅士的姿态。
她开口：“表……”
卢岩间耳力极好，又立刻伸出了手指, 放置唇边, 姿态极其浮夸。
秦惜咬牙切齿地扯出笑意：“William，牛津到处都是这种建筑，不用这样跟进大观园似的。”
表哥意识到刚刚的举措似乎与自己这身穿着不符, 这才摆正了姿态。
他在秦惜面前站定, 随后将手插在腰间, 自己将秦惜的手拉高揽上，“好的，明白了。”
宛如步入正式聚会现场的姿势。
卢岩间已是秦惜众多亲戚中玩得比较好的同辈，倒也没多抵触。
直到即将越过又一个宿舍大门时, 与门里走出的一对男女面面相觑。
女生也挽着男生的手臂，一看就关系亲近。
时间似乎静止了数十秒。
秦惜盯着这接近一周没见的人，冷笑了一声。
宋昭岳没看她，目光一直停留在卢岩间揽着秦惜的手上。
嘴边也难得起了嘲意，气氛冷凝。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与沉寂。
卢岩间在秦惜与对面的男人之间眼神流转，终于轻轻出声问了句，“认识？”
秦惜目光胶着在女生仍然紧紧揽住宋昭岳手臂的动作上，出声嗤笑。
七天没出现，陪女人呢？
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滑稽，追了男人这么久，头一次遭遇滑铁卢。
卢岩间又收了收手，秦惜将思绪抽回，呼了口气，似是想把心底的郁气呼出，随后与宋昭岳对视。
“这我表哥。”
宋昭岳嘴边嘲意未减，在听到表哥这个词之后更甚。
秦惜紧盯着他，直接开口问道：“这位是？”
女生一脸迷茫，标准的鹅蛋脸十分可爱，眼珠子一直在几个人之间回望，似是不知道说什么。
秦惜心底顿时就起了点酸，敢情宋昭岳喜欢这种类型的。
宋昭岳只冷淡瞟了她一眼，“我妹。”
秦惜拳头微微握住，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妹你妹呢，当她不知道这种哥哥妹妹的套路。
脑子被一股莫名其妙产生的气冲怒，她勾起嘴角，冷哼了一声，“是嘛，玩得开心，再会。”
秦惜深吸了口气，直接把卢岩间拉走。
卢岩间被秦惜拉着走，脚步踉跄了一下，一脸莫名其妙。
直到出了基督学院的大门，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被绿了？”
秦惜气得咬牙切齿，手插着腰，“可不是嘛。”
奇耻大辱。
上周还捏着她的手腕，还把她揽在胸前，还把外套脱给她，还捏住她脚踝，还替她擦药。
结果有女朋友。
耍猴玩呢？
她看起来很好玩？
卢岩间弱弱地注视着秦惜，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出口安慰，过往路人目光不停往他俩身上投停驻，摆明了即将把他当成渣男。
“你男朋友？这么生气，没准真是妹妹呢？”
情感告诉卢岩间是要站在秦惜这边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个男人，气势过足，看得他心里突然就发虚。
甚至圈着秦惜的手也被盯着缓缓放下。
秦惜一听到妹妹这词，只感觉心底这股气已经快冲破头脑。
“这要是真妹我直播倒立洗头！”
当她不知道这种套路，她上周可不就刚玩过。
气过头之后又开始原地懊恼，她在气什么？
秦惜缓过劲，恶狠狠地瞪了卢岩间一眼，“我气什么？他跟我什么关系？关我屁事？”
卢岩间缩着脖子，更加不敢吱声。
好巧不巧刚刚那对男女从学院大门走出，自然而然又与他俩对视。
秦惜冷着一张脸，不再给宋昭岳眼神，反而伸手挽住卢岩间。
侧过头朝着卢岩间笑了一下，“William，走吧。”
鹅蛋脸少女愣愣地看着远去的一对背影，又看了看已经彻底黑了脸色的宋昭岳。
“哥，她看起来，真的不太信你真是我哥的样子。”
宋昭岳嘴唇抿紧，眼神一直盯着秦惜。
少女小心翼翼开口，“可能真的是表哥？”
宋昭岳听完表哥的字眼，惯常冷冽的面庞再次哂笑了一声。
“她哥哥绕起来，可以从基督学院排到隔壁学校去。”
少女吐了吐舌，不敢再说话，似乎也没想到这个极其漂亮的女生是这种类型的。
但旁边这位亲哥又看起来好像挺喜欢的，怎么办？
秦惜看似挽着卢岩间，实则用力拽着他往前走，卢岩间暗自感叹秦惜手劲之大，他一个一米八出头的大男人都比不过。
这还不气？糊弄谁呢？
最后卢岩间哪里也没去成，被秦惜拖着去找了个咖啡厅干坐了几个小时。
喝了三杯拿铁两壶红茶，还有一份牛角包。
他当自己来体验英式下午茶。
还欣赏了玻璃橱窗外面的街道，和秦惜对着手机屏幕疯狂输出打字的场景。
秦惜：狗男人，有女朋友还敢摸我手，还敢诱惑我，NND
钟辛：狗男人，周末还敢拿项目当借口，他心里有没有数五天没跟我见面了
秦惜：垃圾，还敢嘲讽地看着我，谁给他的胆子
钟辛：垃圾，我说我要去泡小学弟他竟然无动于衷
秦惜：一想到他那件衣服就在我房间里就感到晦气，不剪个十几刀不能泄愤
钟辛：我这就去把他刚送我的包扔掉
赵小云：……
赵小云：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秦惜：说
钟辛：说
赵小云：让我们跟半年前一样，现在去伦敦逛街，消费，泡吧，忘掉臭男人，如何？
秦惜时隔一个小时终于从手机屏幕脱身而出，当下把手机反手就拍到桌上。
她看了卢岩间一眼，“你自己玩没问题吧？”
卢岩间哪里还敢说什么，只恨不得赶紧把这尊神送走，不然他就得喝第四杯拿铁了。
“表妹，你有事赶紧去做，表哥没关系的。”
这下甚至连称谓也不想跟秦惜纠结，只想摆脱她，赶紧独自去享受。
秦惜当即拿起包就走出门口，直接回学校找赵小云和钟辛汇合。
卢岩间默默吐了口气，脸上重新恢复那股刻意装出来的气质，从裤兜里掏出一方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又整理了一下裤腿，走出咖啡厅。
—
“给我对假睫毛，我今天不在吧里当场找个新对象我不姓秦。”
仨人一齐待在赵小云房间内，手上做着各自的动作。
赵小云扑着散粉，脱口而出就是补刀：“宋昭岳没成过你对象。”
秦惜将眼影盘狠狠盖住，嗤笑着，“你说的对，是我自作多情了。”
—
当晚，伦敦唐人街的酒吧内，鼓点的振动声刺激着心脏跳动。
DJ站在台上，手指在DJ台上转动，节奏震得众人心潮澎湃，夹杂着场内喧嚷的人声，舞池人潮涌动。
舞台上的灯光变换颜色，落到现场跟着节奏摆动的人脸上，映照出一张又一张越夜越兴奋的面庞。
秦惜穿着短裙在舞池中跃动，如鱼得水。
直到又一首歌结束，仨人拒绝了又一波上前来搭讪的男人，回了小卡座。
桌上摆了十来瓶空了的香槟。
仨人玩嗨，秦惜笑得肆意，一天下来积累的不忿终于有消散的迹象。
钟辛握在手里的手机再次振动，脸皱成一团，她再次拒接。
秦惜贴着钟辛耳畔笑她，“让你发朋友圈，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两个小时前，仨人刚踏进久违的酒吧，被气氛感染，情不自禁就自拍发了圈。
反正以前也常干这事。
然后钟辛的手机就再也没安静过。
每次蹦累了回到吧台，手机屏幕就能弹出几个未接电话。
秦惜取笑完钟辛，当即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赵小云拉了拉她的手，贴在她耳边问，“这么久没来，你不存在酒量下降的情况吧？”
秦惜随意地笑了笑，神色妩媚，伸手摸了赵小云一把，“宝贝，怎么会？”
说完就一路穿过人群，步伐笔直地朝角落的卫生间走去。
赵小云摸了摸喝完酒有点发热的脸庞，愣愣地看了眼钟辛，“这女人被男人刺激到，疯了？”
艹，竟然还有点撩。
秦惜在洗手台往脸上扑了扑水，手不自觉又打开手机。
酒精到底还是有点上头，她又忘了，压根没联系方式。
随后就猛地往自己脸上扑了把水，似是要把这恼人的思绪赶走。
等再次迈出卫生间前的休息区时，她又是一脸高傲，似是不把全场男人放在眼里的神态。
脚步却骤然被拦住。
酒吧冷光幽暗，秦惜看了一会儿愣是没看出是谁，直到那个男人眼神不怀好意地上下扫动秦惜身上的衬衫和短裙，到一双高跟鞋裹住的长腿。
秦惜皱眉，酒精催动身体恶心的感觉，又因为这男人恶心的眼神更加一层。
卫生间远离酒吧中心区域，已经算是里面最不嘈杂的地点。
范杰穿着一身花衣服，又往秦惜跟前迈了一步，眼神却丝毫不见收敛。
“学妹，这不巧了吗？”
巧你妹。
秦惜只觉得好端端的真晦气。
冷冷看了范杰一眼，秦惜侧过身就想越过他。
手臂却骤然被拽住。
要不是隔着层真丝衬衫，陌生的触感之下秦惜当场就能表演一个恶心到吐。
憋了一口气，她刚想抬脚踩上范杰，手臂上紧拽的手却突然被另一只手用力扯开。
酒吧环境哪怕再昏天黑地，她也瞬间认出了这双曾经在脑海里停驻许久的大手。
19. 去堵人 夜色迷离与暧昧
秦惜抬起的脚还没踩下去, 范杰的手就已经被宋昭岳掰开。
她愣住，抬头盯着宋昭岳，这张脸在自己脑子里作怪了一整天。
她无时无刻想要把这个身影砍掉。
但现在竟然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个他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范杰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气势唬到，但见着都是国人面孔, 他出声嘲讽。
“秦惜你看不上我原来是等着这么个货色呢，他多有钱？能让你这么跟着？”
他刚坐在二楼看台, 看在舞池里的身影时, 还以为自己看错。
秦惜扭动的身姿在舞池里显得无比勾人。
他立刻就坐不住。
话没说完, 宋昭岳手上一用力, 直接把范杰的手臂掰往另一个方向, 让他直接大声喊疼。
却始终挣脱不开，差点就哭喊着求宋昭岳放手。
秦惜冷眼看着面前场景。
范杰挣扎着想要求助过往经过的人, 但夜场里谁会管这种事。
何况宋昭岳和秦惜满脸写着不好惹。
即便是过路的服务员，都不会多管闲事。
秦惜拦住刚好路过的服务员, 直接把服务员托盘上的酒拿走。
服务员来不及阻止，秦惜已经越过宋昭岳, 重新抬起脚。
八厘米的Valentino铆钉高跟, 鞋跟极细，她一把踩到范杰脚掌上，哪怕隔着一层鞋面, 都不可能对这种疼痛有所缓解。
秦惜冷笑着, 转了几下脚踝。
范杰本来就痛苦的眼神已是满眼血红, 感受着手臂与脚上的双重疼痛。
秦惜紧接着就将本就已经打开的酒，顺着范杰的头顶倒下。
秦惜轻启双唇，笑得张扬，“这酒不贵, 也就六七百磅，我请你喝，够客气了吧，学长。”
一瓶酒倒完，范杰早已从头湿透，显得狼狈不堪，头一次产生了后悔招惹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情。
但显然已经有点迟。
她朝宋昭岳看了一眼，宋昭岳这才冷淡地放下捏住范杰的手。
范杰手脚并用地逃离现场，只想远离这对瘟神。
秦惜随后才转身跟一直默默看戏的服务员说：“麻烦你跟我回卡座，我把酒钱刷掉。”
话刚说完，宋昭岳的手就再次伸出，掏出了当初在咖啡店替秦惜付掉咖啡钱的卡。
“直接刷这个。”
秦惜稍稍皱眉，沉思的当下服务员已接过宋昭岳的卡，刷走了钱。
她没好气地看向宋昭岳，“我改天去咖啡店还你。”
宋昭岳直勾勾盯着她，眸色深沉。
随后迅速抓住她手腕，越过周遭看热闹的人群，打开了酒吧侧方的消防门，刚好是一个可以直接走到一楼的铁架楼梯。
宋昭岳使劲拽着她，直到消防门重新关上，俩人站在门外的小平台。
临近午夜的晚风让秦惜突然间打了冷颤，牙齿抖动了一下。
宋昭岳打量着秦惜，她光着腿，短裙只到大腿上方，穿着衬衫如同上周的那件毛衣一样，半露香肩。
惹眼得很。
宋昭岳拢起眉心。
明明都是打量，秦惜却发现自己并不反感宋昭岳的目光，但一想起早上的女生，她还是轻轻嗤笑。
“有女朋友还来酒吧，宋昭岳你以前可真能装。”
宋昭岳拢起眉心，扫了她一眼，再次脱下身上外套，秦惜这才发现，竟然是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黑色冲锋衣。
他到底买了几件？
反应不及，身上再次被披上一样的衣服。
宋昭岳眉心松动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惜，“你在气什么？”
秦惜眼神微闪，“我没有在气。”
将原因归功于酒精，秦惜脑子里的气在宋昭岳出现在酒吧的时候就已散掉了大半。
但下意识就否认了在生气的事情。
宋昭岳抬脚，往秦惜跟前逼近，将她堵在消防门的另一侧。
秦惜舔了舔唇，感觉一晚上喝下的几瓶香槟开始上脑。
不自觉就吞咽了一下口水。
宋昭岳俯身靠近，秦惜不自觉就把头侧过，宋昭岳倾身而下，刚好对准她的耳朵。
他的唇在秦惜耳边，一张一合偶尔擦过耳垂。
细小的触感被无限放大，秦惜心底突然就有点痒。
“那真是我亲妹，可你呢？”
秦惜脑子蓦地就闪现一早介绍卢岩间是自己表哥的场景。
她皱眉又将头转正，脱口而出：“那也是我亲表哥。”
秦惜直接愣住，她转过来才发现，宋昭岳距离她竟然这么近。
近到，她无法再感知户外的凉风，取而代之的是鼻间的湿热。
秦惜咬了咬唇，眼神盯着宋昭岳的鼻尖，稍稍上前，含住宋昭岳的下唇，轻轻咬了下。
酒劲突然有点上头，她本就穿着细高跟，微微踮脚没能支撑多久，脚下一软，她的手自然而然攀上宋昭岳的肩膀。
身体也没如她所想往下掉，腰间突然就伸出了一双手。
秦惜被压着往前又靠了几公分，紧紧贴着宋昭岳。
她重新看向宋昭岳，他眸色幽暗，让秦惜头脑瞬间就酒醒了几分。
腰间的手从背部滑上，哪怕隔着外套，触感都格外明显。
秦惜一时间不知道该将注意力放在何处。
直到手掌滑过蝴蝶骨，一路到后脑勺，直接将秦惜往前推，宋昭岳俯身亲下。
不比秦惜刚刚轻轻一咬，宋昭岳唇间似有汹涌波涛，瞬间将秦惜带到趋近窒息却又刺激的旷野。
宋昭岳眼神一直未闭，沉眸看着秦惜，秦惜不自觉就感到迷醉。
秦惜眉眼含春，在夜色里诱人至极。
原本攀在宋昭岳肩膀的手不知何时已交叉搂紧，俩人的距离再次贴近，秦惜数次主动想掌握主动权，宋昭岳却收起惯常的冷淡相对，变得侵略性十足。
唇齿交缠，不知何时宋昭岳已悄然吮吸秦惜舌尖，秦惜很快就觉得呼吸困难。
直到濒临头脑昏迷的状态，宋昭岳才缓缓松开秦惜。
喘气声不绝于耳，已分不清究竟哪方更入迷。
户外天色暗沉，气氛暧昧。
酒精加持，秦惜眼神迷离，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顺回呼吸。
她被眼前这双如宇宙星辰般的双眸吸引得彻底，一时间觉得宋昭岳看她的沉溺眼神，比刚刚下肚的香槟还要后劲十足。
同时又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只是没让她思考多久，她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口哨声。
在静谧的夜晚，隔绝了消防门内的震耳欲聋，显得格外明显。
秦惜迷糊着穿过宋昭岳的肩膀，往下看。
一个陌生男子和钟辛站在一楼空地，一脸看戏的神情往他俩身上不停递眼神。
秦惜猛然推开宋昭岳。
反应不及，宋昭岳直接被推着坐到铁架楼梯的栏杆上。
楼下陌生男子的笑声随即响起，在空旷场地产生了回声。
直到秦惜仨人被送上隔壁早已订好的酒店电梯，秦惜整个人还懵着。
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事情。
但算不准是香槟上头还是接吻上头，秦惜很快就陷入深眠。
另一边，程序的嘲笑声直到重新上车都还没停，完全不顾宋昭岳冷得已经快冻死人的表情。
他瞟了驾驶座上的人一眼，淡淡地说：“快开车。”
程序也不想走，但明天一早有事，不得不赶回牛津。
刚刚他做完最后一份文件数据，才得空打开手机，想联系钟辛又联系不上，一刷朋友圈差点没气吐血。
定位在唐人街知名酒吧，他不巧听说过。
连着几个电话，都得不到回应。
宋昭岳从电脑屏幕前抬起，问他怎么了。
手机屏幕还亮着，程序摔在桌面的屏幕恰好是一张合照。
三个人，其中一个，前几周天天在他面前晃悠。
美其名要泡他。
然后哥哥认了一个又一个，认完哥哥还跑夜场。
他深吸了口气，面上沉郁。
这下轮到程序问他怎么了。
宋昭岳嗤笑了一声，拍下电脑屏幕，随手就拿起一旁的车钥匙。
“走吧。”
程序拿回手机，还想继续拨打钟辛的电话，盯着宋昭岳的脸上带着疑惑。
宋昭岳冷笑，“去伦敦夜游。”
程序在十字路口，看着对面的红灯停下车，想到宋昭岳刚刚在宿舍的神情，又是一顿嘲笑。
夜游个鬼。
他从来没有在一个晚上看到宋昭岳的表情能丰富到这个程度。
甚至不能说一个晚上，一年内宋昭岳的表情变化都不可能超过今晚。
又是焦虑，又是冷淡，吻完秦惜被猛然推开看向一楼的时候，脸上仍然残留的意乱情迷。
程序当场就想拍手鼓掌。
车重新启动，他随意问着宋昭岳，“怎么，你跑布鲁克斯那边的咖啡厅打工是为了秦惜？”
宋昭岳蹙了蹙眉，手随意放在窗边，沉默许久过后：“……不是。”
“钟辛说她好闺蜜追一个男人追到飞起，竟然是追你？”
宋昭岳继续抿嘴不语。
“她还说她好闺蜜追的男人死活不搭理秦惜，我看你这晚上的样子也不像啊？”
认识两周的女人就把人家堵在酒吧门口，千里奔袭堵人，隔天还有重要演讲，今晚之前这要是说的宋昭岳，程序一万个不信。
以他跟宋昭岳五六年同窗的交情了解。
宋昭岳抬眸甩了程序一眼。
“你这么闲我来开车。”
程序耸了耸肩，“那还是算了吧，万一查酒驾了。”
宋昭岳难得没反应过来程序话里的意思。
“你刚吻秦惜亲得那么激烈，万一沾染酒气了呢？”
程序蓦地又是一阵取笑。
刚刚他拉着钟辛出酒吧的门，还把赵小云安置在一旁，好不容易哄好了钟辛，俩人刚好就看到了楼梯平台上的人。
这得亲了多久？他没数时间，十来分钟跑不掉。
宋昭岳抬手抚了抚眉心，索性将头转过，看向窗外。
凌晨十二点一过，街道无比冷清。
平常一直心无杂物的大脑，此刻生出了繁杂的枝叶缠绕。
枝叶上的脉络，与秦惜都脱不了干系。
隔天一早，秦惜缓缓睁眼，酒店窗帘已被拉开，钟辛已经起床坐在镜子前化妆。
秦惜脑子完全浆糊状态，重新闭上眼睛，嘴里嘟囔着问了一句。
“今天要回去吗，这么早起来干嘛？”
钟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去牛津大学啊。”
秦惜皱眉，“嗯？”
赵小云从卫生间走出，头发也已经理好，“昨晚程序说了呀，今天他们有个特别重要的项目发布会，要上台发言的。”
秦惜脑袋空空，这才缓缓起身。
逐渐清醒的过程，脑子里开始闪回了前一夜的若干画面。
脸上晦涩不明，突然间就产生了一丝惊慌。
与失措。
20. 可惜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
钟辛见秦惜傻愣愣地坐在床边, 瞟了她一眼，“怎么？断片了？你酒量不至于下降成这样吧。”
秦惜按压了一下太阳穴，咕哝了一句没有。
她宁愿断片。
可脑子清醒到, 甚至连她想抢回主动权，用力回吻宋昭岳, 却因为动作生疏咬到舌尖，然后被他在耳边低沉轻嘲这种微小细节都记得无比清楚。
太要命了。
但回味过头, 忽略掉心底突然产生的那股陌生的失措感受, 又觉得余味无穷。
她坐在床边, 早已自我隔绝了钟辛和赵小云的视线, 舔了舔唇, 暗自感叹宋昭岳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钟辛与赵小云在镜前对视，诧异地看着秦惜, 面上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又思春, 相当精彩。
最后不约而同噗嗤爆笑，终于把秦惜思绪唤回。
赵小云挑着眉梢, 笑得满脸戏谑, “不久我就能拿到你那个包了，想想就开心。”
秦惜盯了她几秒才想起来那个赌注，她嗤笑, “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主动让自己栽进去, 她想的无非是泡了宋昭岳, 然后甩甩手走人，继续物色下一条鱼罢了。
只是这次，好像陷得深了一点。
所以才带来了惊慌失措。
一定是这样。
钟辛半敛着眸，看向秦惜再次微蹙的眉头, 轻轻叹了口气。
秦惜那感情观混乱的暴发户爸爸，怕是已经不经意给她造成了不少影响，只是不自知罢了。
“秦惜……”钟辛轻轻唤出，对上她有点迷茫的眼神之后，又摇了摇头。
“没事了，你赶紧起来洗漱，赶时间。”
这种事情，还是让宋昭岳自己解决去吧。
秦惜这才缓缓起身，随意洗漱了一番，抹上防晒就示意钟辛她们可以出发了。
赵小云诧异，“就这样？你不化妆？”
秦惜蹙眉，去看程序演讲需要化妆吗？
“为什么要化妆？”
赵小云脸色又变得有点精彩，就一个晚上秦惜和宋昭岳就变成老夫老妻模式了？妆都不用化了？
随后便摇了摇头，仨人打车前往火车站，回牛津。
—
抵达的时候现场已人潮涌动，牛津商学院与一个市场TOP级别的机构合作的项目，噱头本就够足。
仨人等在会场门口，过了一会儿才等来急匆匆赶过来接人的程序。
秦惜对程序印象不深，也就昨天一瞥，但当时注意力全被宋昭岳夺走，无暇看其他人。
程序今天难得穿着正装，衬衫马甲外套领带一件不落。
钟辛看到他立马上手帮忙整理了一下衣领，嘴上嗔怪：“怎么没戴我送你的领夹呢？”
程序抚了一下钟辛头发，笑了笑，“人太多，我舍不得丢。”
秦惜立刻抖动了一下身躯。
人麻了。
钟辛这娇俏的样子，昨天也不知道如何在她俩面前吐槽责骂的。
今天又腻歪上了。
以往只是看着钟辛在电话一头发嗲，如今看了现场版，秦惜当场就想遁走。
程序朝她俩打了招呼，眼神最终却停留在秦惜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秦惜诧然，“你不是要上台吗？在门外这么耽误时间合适吗？”
这么看她做什么？
程序意味深长地说：“今天的主角是宋昭岳，我就是端茶送水的，不急。”
秦惜更为诧然，关宋昭岳什么事情？
没让她心存疑虑多久，过了半个小时，站在舞台侧面等候上台的男人已经给了答案。
BC项目主要负责人，全球顶级经济学家Louis Tomlinson爱徒，牛津商学院博士生，Dr.Song的名头以PPT页面的形象展现在舞台上的屏幕时，那深蓝色的屏幕光效炫得秦惜有点晕。
随后才回想起钟辛当初说的话，和无数次的吐槽。
程序有个好兄弟，常年专业第一，家境很好，你不考虑一下吗？
程序满眼都是他的好兄弟，干脆跟他好兄弟一起过算了。
三个人坐在程序预留好的过道边，过道铺着红毯，可以直达前方搭建起来的舞台，距离不过六七米。
秦惜半敛眼眸，突然有种感觉，这距离，被无限拉长。
等等，所以赵小云是那个意思？
一早在酒店里，问她怎么不化妆，她还理所当然地觉得主场是程序和钟辛的，她化个屁妆。
小丑竟是我自己。
只有她彻头彻尾地后知后觉。
秦惜扯了扯嘴角，开始盘算这时候出发去卫生间补妆来不来得及。
而后，后知后觉地从包里掏出了口红，在现场提示麻烦关闭手机，活动即将开始的当下，临时上嘴补了几下。
盖住唇釉盖子之后，她瞟了一眼旁边两个齐齐刷过头看她的人，挑动眉梢，“没看过美女涂口红啊？”
赵小云促狭地笑了声：“没看过美女这么口是心非的。”
秦惜撇撇嘴，重新看回舞台侧面 ，宋昭岳不知道什么时候目光已经转移到她身上，看不清眼神里是否有什么深意。
秦惜轻轻笑起，甩开脑中又浮现的夜间画面，对着他就是一个轻佻的眨眼。
真是糟糕，明明心绪乱得很，看到一身正装的宋昭岳，她就止不住想调戏的念头。
男人眉头轻蹙起，又将目光移开。
秦惜撇了撇嘴，这才又对着旁边二人说道：“我这是宿醉脸色不好，提提气色。”
赵小云敷衍地点点头，已经完全习惯这位表里不一小姐的违心言论。
待到主持人稍作介绍，引导宋昭岳上台之后，场地内的掌声与隐隐约约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秦惜听得清楚，敏感地捕捉到了一堆女生的轻声惊叹。
她挑起嘴角。
宋昭岳与程序一般，穿上了一套深灰色的单扣西装，领带打着温莎结，严谨庄重却又透着浓厚的禁欲感。
秦惜眸色深了些许，总觉得温莎结打出来，就是为了让人解开的。
又大概是常年健身的缘由，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整一个标准倒三角。
原本垂顺的碎发通通梳起，露出一整张轮廓分明的脸。
秦惜垂下眼眸，心想如果第一次遇到宋昭岳是这种形象，她当场就能扑上去。
甚至都不可能出现回宿舍慢慢思索如何进攻这种问题。
谁能抵御西装裤的诱惑啊？
于是一场发布会云里雾里，秦惜是没听清楚讲了什么，目光只随着宋昭岳抬手又落下的动作移动，时而再盯一盯这张脸，眼里带了点沉迷。
赵小云偷偷用手肘碰了碰钟辛，俩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等宋昭岳下台，主持人介绍项目里的其他人上台之后，秦惜的眼神才黯下。
她略微自嘲地笑了笑，可惜了。
嘴角幅度小到没人注意得到。
时隔三个小时，发布会圆满结束，秦惜伸了伸懒腰，坐得腰疼。
昨天又穿着细高跟蹦跶太久，这会儿小腿满是酸胀感。
她只想回去补个十几个小时的觉。
原本还想去见一下被她丢下的卢岩间，还是算了。
钟辛诧异地看着秦惜提起包就想往外走的动作，问她：“你不等宋昭岳？”
秦惜挑眉，“等他干嘛？”
随后又看向赵小云，“你不回学校？”
赵小云一脸便秘的表情，撇了撇嘴，最后才挤出一句话，“我约了朋友去高街。”
本来她还在想这俩鬼人都有男人了，她只能自找乐趣，自己解决。
没想到啊没想到。
心底默默就替宋昭岳哀悼了一下。
秦惜默认钟辛要等程序，点了点头，甩甩手转身就往会场门口走去。
俩人又一次不约而同，叹气。
这个架势，像极了以前主动点把别人撩完了，又甩甩手就离开的样式。
可刚刚她眼底的沉迷，又不像是假的。
会场设置在牛津的其中一个学院，秦惜缓步走在这个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大脑放空。
她随意地拖着包，前一晚酒喝太多的缘故，未施粉黛的脸在日光下被晒得苍白，秦惜也无所谓，只慢慢地挪动步伐。
心绪有点乱，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乱。
下意识地就想远离刚刚那个场所。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注意背后急促靠近的脚步声。
随后秦惜手腕再次被人拉住。
她条件反射拎起包就想往扯住她的人身上甩，却在转身后冷不丁看到刚刚还站在舞台边跟一群人攀谈的人。
宋昭岳因为追赶得急，呼吸有点急骤。
本来极为正式地卡在喉间的温莎结因为急促的跑动被拉扯开。
等呼吸平缓下来，却依旧没有松开秦惜的手腕。
他盯着秦惜，沉声问道：“秦惜，你在想什么？”
秦惜眼神只飘忽了数秒，随后嘴角又扬起过往时常摆起的轻佻笑容，看向这张稍显焦急的面容：“能想什么？当然是想，你这种天之骄子，竟然能容忍我那么久？”
宋昭岳面色更沉，捏住秦惜的手微微用力，“昨晚的事，你没有想说的？”
秦惜轻轻扯动自己的手，却发现挣脱不得，她笑得更为促狭，“在酒吧，大家都是成年人，又喝了酒，吻一下怎么了？”
她睨了宋昭岳一眼，笑得戏谑，继续说道，“怎么？你动心了？我成功了？”
说完还上下打量宋昭岳的嘴唇，似在回味。
她笑得犹如一个成功狩猎的猎人，只是笑意在阳光下略显讽刺。
宋昭岳一时间觉得正午过后的阳光有点刺眼。
但也只是思索片刻，他再次掩下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换回了冷淡的神色：“没有，你不是说了吗？都是成年人，接个吻而已，你要是想要，现在在这里我也可以继续吻你。”
边说边往秦惜跟前又靠近了一点，周遭路过的行人目光逐渐聚集。
俩人之间的剧里仿若回到了昨晚，氛围却截然不同。
压迫感充斥在其中。
他声线变回了过往的冷冽，似乎昨晚的意乱情迷就真的只是一时间的精神错乱。
话音刚落，他便松开手，秦惜的手以轻微的幅度荡回身侧。
秦惜扯起的嘴角微微僵住，似是没料到宋昭岳如此回应。
空气仿佛又停滞了几秒。
她笑得更深，紧盯着宋昭岳的深棕瞳孔，和那颗几乎不可察觉的褐色小痣：“是吗？可我不稀罕了。”
秦惜转身就走，脚步比之刚刚的缓慢，却急促了很多。
宋昭岳静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抿起，眼带沉思。
21. 不明白 想不通的就别想
秦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每天往图书馆跑, 跑到赵小云每天见到秦惜都要摸一摸她的额头，确认没发病的程度。
每天更要确认的是，“你确定你是要去图书馆, 不是咖啡馆？”
秦惜拧眉，面色哑然, “下周要期末考了，当然是去图书馆啊。”
这个学期的下半部分异常地短, 感觉期中考没过多久, 就又要面临一场大考。
再然后, 论文, 毕业。
她的学生生涯终于要落下帷幕。
赵小云皱了皱鼻子, 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出，“你该不会是不想给我那个包, 所以故意没再泡宋昭岳的吧？”
秦惜压下心底的情绪，嘴边扯出一抹笑, “我犯得着？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喜新厌旧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只不过得专心准备考试, 没空再去物色别的男人而已。”
赵小云死死地盯着她，假装自己信了，“所以这次宋昭岳哪里让你感到讨厌了？”
秦惜垂下眼眸, 思索了半天, “长得太招人了吧, 尤其是女的。”
这话一说出口，赵小云都差点喷笑，这听起来不是在吃醋？
随后松开秦惜的手，“去吧, 祝你最后Distinction。”
秦惜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联系上了钟辛，“秦惜疯了。”
钟辛在电话那头明显刚醒，迷糊地回应，“别说她，我都快疯了，我怎么也想不到，那场发布会只是起点，现在别提见面，我一天能等到五分钟程序的电话都是奇迹，我跟守寡有什么区别？”
每天不是开会就是开会，还得往外飞，往返于欧洲各大城市。
做调研完开会，开完会讨论，总之得不到空闲，等程序一天忙完，她十有八九已经睡着。
赵小云关上房门，跌回床上，“可秦惜是真的疯了。”
她这段时间，上课都变得异常认真，除了偶尔会走神，被赵小云抓到。
“你盯着这杯子做什么？”
学校超市增加了两台Costa自助咖啡贩卖机，秦惜也不再往返校门口的咖啡厅，每天顺路就把咖啡带到课上。
她将目光从暗红色的纸杯挪开，扫了赵小云一眼，“在想学校怎么不早几年就把自助贩卖机给装了，我多走了那么多路。”
赵小云皱着眉问她，“真不是想别的？”
秦惜嘴角立刻就挑起张扬的笑，“我哪有精力想别的，别的凭什么分散我注意力？”
赵小云开了外放，手机随意搁置在床边，钟辛传过来的声音清醒了一些。
“她就是自虐，明明就真的动心了，又不敢了，敢撩不敢负责。”
赵小云只感到头疼，“她这造孽的爸，怎么感情史就那么丰富。”
钟辛翻动被子，打了个呵欠，“行了，让宋昭岳自己解决去吧，他要是撬不动秦惜，算我输。”
赵小云精神立马被提了起来，“打赌吗？”
钟辛嗤笑了一番，“买定离手，我赌宋昭岳肯定能刨下来秦惜。”
“可我也赌他可以耶？”
俩人为难了数秒，最后钟辛才提议，“那就赌时间？”
赵小云当即敲定，“三个月，搞不定我送你全套萝卜丁。”
秦惜人还没走到图书馆，已经连打了四五个喷嚏，她看着自己穿的卫衣，皱了皱眉。
春末结束，天气早已回暖，不至于感冒吧？
她在四楼找了窗边的位置坐下，找了几本要用到的教材，人却又开始发呆。
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学校之外的Costa，发光的广告牌在路旁闪着光。
天色暗沉，隐隐有要下雨的征兆，云层积得厚实。
只是距离还是远，看不清进出的人。
秦惜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回想起本不应该再想起的人，急忙甩了甩头，重新将目光投回书本。
至于自己为什么在下午看完书，径直走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又站到咖啡厅门口的理由，秦惜蹙起眉头，暗自对自己解释了一番。
一定是为了来还那瓶酒的钱，她不爱欠别人。
但她步入咖啡厅之后，才反应过来，宋昭岳平常排班都是在早上，这个点也不可能出现。
啧了一声，只想敲自己一脑袋。
Judy被强迫放假了几天，人倒是冷静了不少，只是回来上班第一天，竟然就冤家路窄看到秦惜，那天裤子被水悉数浸湿的恶心感又涌上心头。
她正好打扫完角落，看到秦惜站在咖啡厅门口微微茫然的眼神，立马凑上去。
“找人呢？你找不到了。”
Judy嗤笑着，秦惜听完却诧异，“什么意思？”
“Song出去玩这么一趟，被你赖上，回来就辞职了。”
秦惜看着Judy这满脸的嘲笑，其实没什么感觉，蹙起的双眉也只是因为，心底突然空了一小块。
不大，但是感觉异常明显。
发布会那天他还只是请假，这次已经是辞职。
环顾了没什么客人的室内一眼，秦惜冷笑了一声，看得Judy不禁打了个冷颤，不经意就回想起那天秦惜在河谷看她的眼神。
Judy不自在地扫了她一眼，就继续去整理店里的卫生。
秦惜转身走出咖啡厅。
瞳孔里的冷意却未散去。
宋昭岳就这么烦她？
气性一上来，秦惜当即拿出手机，彻底把宋昭岳的微信号拉进黑名单。
原本在心底特别角落的一块地方，还存着点她都说不明白的念想。
她冷眼看了一下咖啡厅，这个最近频繁来往的地方，这下彻底不稀罕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秦惜没走出咖啡厅几步，又下起大雨。
整个城市春夏交际之时，等于天天得跟雨打交道，她刚刚思绪不在线上，重新出门的时候也忘了带伞。
一口气憋在胸口，瞬间无限放大。
连下雨她都怪起了宋昭岳。
刚从心底骂了一声，天空就打了个响雷，秦惜只得加快步伐，往马路对面赶。
她刚想走向平常经常走的小径，猛地就听到草丛里传来的呜咽声。
秦惜疾跑的脚步瞬间停住。
天色渐晚，大雨倾盆，她只能依靠微弱的灯光在草丛里翻找。
终于在一簇草丛里看到一只极小的幼猫，被雨浇湿。
秦惜吸了口气，想了片刻，还是将外套脱下，包裹住幼猫，想着往另一个大门外的宠物医院赶。
大衣里的卫衣瞬间湿透，但她也不怎么在意。
刚想起身，猛然发现淋到身上的雨突然就不见了。
秦惜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就扭头往上望。
来人撑着把大伞，打在她身上，轻声询问，“秦惜？”
秦惜眼里的光黯了黯，抱起幼猫缓缓起身，打了个招呼，“学长怎么在这里？”
姚其峰见真是秦惜，打着的伞又往她身上倾斜了几分。
“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秦惜微微蹙眉，但看着怀里已开始显露虚弱的幼猫，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学长。”
马路对面，刚按下行人按键等候绿灯亮起的宋昭岳，眼神极好地捕捉到对面并肩步入小径的俩人。
他漏了点东西在咖啡厅，本来特地抽空赶过来拿，一进咖啡厅就听到Judy和另一个女同事在角落聊着天。
“那天让你帮忙安排把Song喊走，还是谢了。”虽然自己最后也遭殃，好歹秦惜也没好过。
女同事已经看到步入的宋昭岳，拼命朝Judy使眼色，她却还欣然自得地说着。
“她刚刚来咖啡厅，我说Song因为嫌她烦已经辞职了，那脸色，刷的就变了，太好笑了。”
女同事已经缓缓低头，气氛瞬间冷凝。
Judy这才察觉到不对，扯着嘴角转身，宋昭岳将伞靠在门口的桶里，看向她的眼神一片冷冽。
他只丢下了一句话，拿起仍在滴水的伞就又往外跑。
“我以为尊重客人是咖啡厅基本培训技能。”
Judy顿时脸一阵白。
宋昭岳奔至路旁，就看到秦惜脱下外套，趴在草丛里找猫的身影，刚想过马路，却见到另一个男人撑着伞靠近。
秦惜的反应不难判断是相识之人。
宋昭岳凝眸，瞳孔里闪过一丝深意，嘴角却轻轻勾起。
绿灯的光映在被水淋湿的伞面上，他转身走回了咖啡厅。
将幼猫寄养在宠物医院，折腾了一番，秦惜和姚其峰才又往回走。
姚其峰盯着秦惜伞下的侧脸，几次想说话，却又憋在空气中。
俩人一言不发，径直走到秦惜宿舍楼下，陪伴着的只有不绝于耳的雨声。
秦惜站在宿舍门口的屋檐，朝姚其峰道了谢。
姚其峰终于没忍住，“秦惜。”
许是刚淋了雨，又或是一天劳累，秦惜面上少了往日的张扬，此刻显得有点疲惫。
她看着姚其峰欲言又止的神情，低头笑了笑，朝他摇了摇头。
她为人直来直往，拒绝别人从来没拖泥带水过。
但想着姚其峰毕竟今晚也陪着她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有些话就不用再说了。
他人花归花，总归性格很好，当朋友也还行。
姚其峰目送秦惜走进宿舍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结果刚吹完头发，秦惜就又接到国内的电话。
积了许久的气再一次喷涌而出。
她冷着眼，接通电话的声音装着温顺，“爸。”
“惜惜，你是不是快能回国啦？”
秦惜蹙眉，是有些人论文直接就回国内写了，但她爸怎么知道的。
下一秒就得到解答。
“你许姨说了，她朋友已经联系了你们学校的指导老师，让她女儿最后一个小学期可以直接回国。”
果不其然。
秦惜又一次无声嗤笑。
她刚想以回国写论文分数不高，毕业证不好看这个惯常使用的理由继续推脱，却又瞬间想到宋昭岳。
再者，她遭受了她爸旁边那个女人或多或少不疼不痒的迫害也时间已久。
如果提前回去解决，也不是不行。
秦惜敛下眼眸，最终还是没有将拒绝的理由说出口。
22. 还酒钱 想撇就撇得了吗
第二天, 秦惜一如往常，一早前往Costa买咖啡。
收银台处却没有看到Ben，又换了一个陌生的亚裔面孔, 眉眼优越，秦惜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就在角落里找到Ben。
Ben在秦惜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微微挑眉, 太久没见她, 竟然有点不习惯秦惜又是一身短裙高跟的装扮。
记忆不知何时竟然被宋昭岳那件黑色冲锋衣盖过。
秦惜径直朝他走来, 微微诧异地问：“你们又招新人了？”
Ben笑得一脸兴味：“店长尝到甜头了, 他不是也很帅吗？你怎么不感兴趣？”
秦惜瞬时白了他一眼, “闹呢？当我什么人？”
如果换成没遇到宋昭岳之前……
她看了看收银台后站着的陌生男子。
随后心底呸了一声。
想什么宋昭岳，她立马唾弃起了自己。
Ben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店长发现，招一个中国帅哥当前台, 总能提高销售额，上周就火速又招了一个。”
秦惜四处张望, 还真是, 十来个人排队等结账的队伍中，女生依旧占了多数。
她垂眸，随后才又出声, “我下周回国了。”
所以想了想还是来找Ben打了声招呼。
Ben一脸惊诧：“啊？这么突然？你毕业了？”
秦惜淡淡笑了一声：“下周考完试就没事了, 大论文回国远程写。”
Ben犹豫片刻, 还是又问了一嘴：“你不追Song了？”
秦惜眼神闪了一下，思索了几秒，嘴角随即挑起，再看向Ben时已笑得满脸促狭。
“我烦了, 要回国找新的漂亮哥哥了。”
Ben打量着秦惜的神色，见她与以往没有太多的不同，随后耸了耸肩。
秦惜拍了拍他，“走啦，没准明年回来参加毕业典礼还能再见。”
Ben咧嘴大笑了一下，随即虚揽着秦惜抱了抱。
“再见。”
秦惜从咖啡厅出来，径直走回了赵小云宿舍，一推门就看到钟辛又一次坐在床边。
撕着纸。
秦惜鼻头皱起，看着她脚边零星的碎纸条，“小姐，你林黛玉呢？”
钟辛咬牙切齿，“说得对，我要去找我的宝玉哥哥了。”
秦惜靠着椅子坐下，嗤笑了一声，“程序员又没找你了？”
撕纸的人动作停滞，恨恨地说：“跑巴黎去了，一去两周，巴黎啊，浪漫都市呢，邂逅小姐姐多好的地方。”
秦惜一听到巴黎却微微愣住。
程序会去肯定是因为公事，那……
随即又暗自呸了一声，那关她屁事。
赵小云径直朝秦惜扔了瓶矿泉水，秦惜一时没反应过来，水直接砸向她手臂。
“想什么呢？”
秦惜随即抬眸，“我在想，回国后要怎么给许阿姨准备准备惊喜。”
赵小云立刻就跳起身，扑了上来，“惜宝，你怎么说走就走，我还想让你陪我去趟冰岛呢，我们仨就你去过。”
秦惜摆了摆手，“冰岛还是冬天去有意思，下次一定。”
虽然她在零下二十几度的户外守着极光，全身包裹得只剩一双眼睛，最后只看到一簇淡到不能再淡的绿光。最近也提不起兴致再去体验一次。
那道光，但凡是个色弱可能就看不出来了。
赵小云立刻从她身上退开，白了她一眼，“最好是有下次。”
随后又反应过来什么，扯着嘴角僵硬地朝秦惜笑了笑，“北鼻，我突然觉得，我好需要你，要不你先别回了吧？”
秦惜理都不理她。
赵小云叹了口气，坐回原先的凳子。
秦惜回国，宋昭岳没回国，她的全套萝卜丁，简直等于白送给钟辛。
秦惜没搭理她情绪上的瞬息万变，朝着床上的人说了一声：“我转笔钱给你，你让程序还给宋昭岳呗？”
钟辛脱口而出：“你干嘛不自己给？”
秦惜努了努嘴，“他俩不是都去巴黎了吗，我下周都回国了，给什么？”
酒钱的事压在她心底好几天，没还始终觉得别扭。
仿佛把这笔钱给出去，她就能少想起宋昭岳一些。
她有点急不可耐，想回避。
不是避着人，是避开自己日益暴增的杂乱情绪。
陌生的情绪时不时盘桓在心口，秦惜从未体验过这种复杂的思绪，径直就自己下了定义。
一定是她在英国已经厌烦了再去物色新的Crush，回国之后就能回归以往的没心没肺了。
她想。
钟辛终于将手上剩下的纸揉成一团，丢进门口的垃圾桶，若有所思地看了秦惜几眼。
“行，我帮你。”
秦惜随后又想起什么，“宋昭岳问程序员我号码过？”
钟辛眉头皱着，直觉就是摇头，“没有吧，他忙得每天回我消息不到五条，怎么可能分一条给你。”
秦惜一口水噎在嗓子口，差点呛到。
赵小云也在一旁疯狂摆着YUE的动作。
钟辛又问：“怎么了？宋昭岳给你发消息了？”
秦惜心有诧异，缓缓摇了摇头。
手机短信收信箱前几天突然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归属地英国。
“辞职不是嫌弃你烦。”
不是宋昭岳，那是谁？
他又没可能从别人那里拿到她号码。
她收到短信直接就回了一句是谁，过了几个小时才收到回复。
“发错号码了，抱歉。”
察觉自己又开始变得别扭，秦惜深吸了口气，想将那个本应早就被自己刨除出脑容量的身影甩掉。
她一到两周的新鲜感维持周期，这次过于不给力。
不该这样的。
眼见着钟辛又要开始撕纸，秦惜扯了扯嘴角。
“你们在这边帮我问问有没有可以全程帮忙把关大论文的学姐？我群也退了，联系不上人。”
赵小云原本苦兮兮地趴在椅背上，杏眼一抬，瞟向秦惜：“为什么一定是学姐？”
秦惜微微抿着嘴，一脸无语地看她：“你说呢？”
偏偏赵小云不买她的帐，一手握拳敲打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当即歪解了秦惜的想法。
“明白了，你看不上宋昭岳以外的人。”
秦惜立刻甩了个更大的白眼送给她。
坐在床上的钟辛又一次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秦惜，若有所思。
随后挑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学姐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秦惜目的达成，过了一会儿就起身，朝着房内各有动作的俩人说道：“回了，打包行李去了。”
行李要全数打包寄回，她有时候又很想将多余的思绪也悉数扔进纸箱，寄往不知名的地点。
—
秦惜怎么也没想到，刚上飞机，就遇上了第一个熟人。
或者说曾经的熟人。
苏惟清座位刚好在她边上，俩人坐在公务舱，隔着一个狭窄过道。
起初她登机，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窗外，对于自己即将告别这个待了五六年的国家，其实没有太多感觉。
横竖十来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她很快又可以回来。
还不如一转头就看到曾经交好的好友来的有情绪。
秦惜扯出抹笑，朝着戴着墨镜停滞在座位前盯着她的苏惟清打了个招呼，“这么巧？”
说完自己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想起了她爸上周那通电话。
“你许姨有个朋友的女儿……”
不会吧？
苏惟清墨镜掩盖住眼神，几秒过后才摘下眼镜，细长的眼睛也写着几分诧异。
“你也提前回？”
苏惟清仍未坐下，目光一直胶着在秦惜身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秦惜无解，盯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又笑了笑。
“是啊，提前回。”
苏惟清突然间就盯着秦惜冷哼了一声，随即坐下，俩人隔着过道，全程十四个小时，再也没有交流。
这事要问秦惜，她也扯不出原因。
当初俩人携手出国时，感情也好得很，都是活泼外向的女孩子，一到牛津就相约着去高街去万灵学院去比斯特，有那么一两个月秦惜的周末基本都是跟苏惟清一起度过的。
后来秦惜明艳的长相开始在留学圈子里传开，俩人莫名其妙就慢慢淡下了感情。
秦惜自己都懵得很，但那时她又突遇其他事情，也没多余的精力去窥探原因。
直到现在。
秦惜撇了撇嘴，重新戴上耳机。
—
巴黎高等商学院内，一场多公司高层参与的调研会议刚结束，程序收拾桌面的电脑，与宋昭岳走出会场。
熬了几天终于能休息一会儿。
他打开手机，看到钟辛的转账记录，眉头一皱。
随后看到她的留言，脸上瞬间就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转手就把钱转给旁边因连轴转了几天，脸色有点发青的男人。
“你行不行啊？酒钱还让人家姑娘付，还得转我这手？”
宋昭岳看了眼聊天记录，程序向你转账5530.5元。
程序还顺带把钟辛给他的那句聊天记录一起转了。
“酒钱650磅，汇率8.5，加上微信提取现金手续费，秦惜还宋昭岳的。”
程序戏谑地嘲弄宋昭岳，就想看他吃瘪。
然而眼前的人依旧面色淡然，微微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被嘲弄的人反而像自己，程序不死心地问：“人家都这么撇清关系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天夜里看到的神魂颠倒的宋昭岳是精神分裂了吗？
宋昭岳睨了程序一眼，轻笑一声，眼底却透露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她想撇清就撇得了？”
语气中的自信一如既往，程序愣是倒吸了口冷气，突然就可怜起了这个没见过两面的女朋友的闺蜜。
“你求爱不得疯了？”
活久见了，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变成这样。
宋昭岳接收了转账，随意地关上屏幕扔进外套口袋，起步继续往外走。
随后轻哼了一声，“最近汇率降了，怎么撇得清，我也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就这？
程序跟在后面，想不明白这位家底厚到可以几辈子衣食无忧的同窗，怎么就变成了斤斤计较的人。
非得揪着这几块钱。
“钟辛说她回国了。”
本来打算当成晚点刺激宋昭岳的工具，程序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突然说出来。
宋昭岳半敛眼眸，感受着户外空气里即将升温的躁动。
缓缓道出：“无所谓。”
他本来就没打算在英国的最后这几个月，做什么。
咖啡店的再遇，完全是意外。
只是另一个当事人，似乎完全不记得了。
23. 不追了 ……喊学姐就行
半个月后, 海城环城公路上，一辆暗红色的Panamera轿跑疾驰而过，在装潢华丽的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
秦惜一袭暗红长裙, 优越肩颈尽显，冷白的肤色即便在渐晚的天色之下依旧熠熠生辉, 引人注目。
丝绸材质紧贴身躯坠至脚踝，粉钻带闪的尖头高跟越过车门, 进出酒店的人无一不停驻脚步将目光挪至正门口这辆价值百万的豪车与从豪车里迈出的妖娆身影。
直到某个男生的尖锐声音响起, 众人才逐渐回神：“还看？没看过女人？”
自动旋转的玻璃门前一个男人被旁边的女生用力揪住手臂, 半拖着步入酒店。
秦惜半阖眼眸, 嘴角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再抬头时直接将钥匙扔给门前等候的服务生。
她爸秦荣飞带着现任老婆许舟在三楼的迎晖厅门口驻足张望，在看到电梯门打开, 秦惜被引导着走过来之后才缓解了一丝焦虑的情绪。
许舟只比秦惜大上十来岁，常年来保养得体, 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她面带笑意, 嘴上的话却丝毫不含糊。
“惜惜今天很忙吗？今晚是你爸爸格外重视的行业晚会, 还好你最后还是赶上了。”
秦惜咧嘴微笑，快步上前直接揽住秦荣飞，“许姨帮我找的打工的咖啡厅地段太好了, 过来一路堵车呢。”
回国也就两周, 秦惜第三天就被赶去距离家里往返近三个小时车程的北区中心咖啡厅打工, 秦惜回想起第二天起床时许舟殷勤地一边帮她盛饭，一边就说替秦荣飞考虑，让她提前体验一下国内连锁咖啡项目的运作流程时的嘴脸，又觉得好笑。
秦荣飞依旧穿戴着那身浮夸的西装与金色的领带, 倒是没有多责怪的神色。
毕竟秦惜一出场，他就明显感受到了周遭的瞩目，这点就够了。
“惜惜在咖啡厅打工还习惯吗？多去锻炼锻炼也是为了爸爸接下来的项目做准备。”
秦荣飞挽着秦惜，径直就往宴会厅内走，秦惜微微低头，轻轻笑了一下。
“那当然，爸爸，我读了那么多年书，不就是为了现在。”
三人步入宴会厅，厅内的敞亮划过秦惜眼底，掩盖了她一闪而过的嗤笑。
这种宴会回国已经参加了第三次。
赵小云每次都在群里替她哀嚎，只觉得她回国是来受委屈的。
秦惜看到聊天记录时总觉得好玩：“也不过装装乖，他就又是送卡又是送车的，你觉得我委屈什么了？”
何况这种日子，也不会再过多久了。
再抬起头，迎向走过来与秦荣飞攀谈的一众好友时，已是顾盼生姿。
觥筹交错之余这群同来晚宴的商圈大佬眼底皆是惊艳之色，又明显带了浓厚的惊诧。
惊诧于秦荣飞吹嘘了几年的在牛津读书的女儿，竟然长得如此出众。
许舟在一旁，看着秦荣飞旧有的合作伙伴眼光全黏糊在秦惜身上，自己完全没冷在一边，美甲挠动掌心传来的微微刺痛让她眼神清醒了些，差点将愤恨暴露人前。
秦惜余光瞥到，嘴角的笑意更甚。
“惜惜，你跟我来。”
回过神，她跟着秦荣飞踱步至厅内中心。
只见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旁边一位素雅却显高贵的女性挽住他的手，被三四个人围在中间，皆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奉承神色。
一看气质就很不一般。
秦惜合格地扮演着乖乖女的角色，在秦荣飞的眼中似乎也就比家中放置收藏室的古董稍显多几分价值。
“这是你赵叔叔和他夫人，惜惜来打个招呼。”
秦荣飞老早就交代过，来参加这场宴会就是为了让她提前见一下接下来合伙投资的项目的大股东，秦惜思忖，想必就是面前这个人。
她敏锐地捕捉到原先围在这位赵叔叔周边的人在秦荣飞靠近之后让出一角，面色却纷纷带着微不可察的嫌隙。
倒是被围在中间的这对夫妻，神色正常，不见异色。
秦惜乖巧地朝二人打了招呼。
赵太太在见到秦惜之后眼神明显亮了一下：“惜惜长得真好看。”
赵太太浑身穿着并不如许舟一般恨不得把奢靡尽显，周身只是简单的素雅米白长裙，却根本压不住由内散发的气质。
她面带友善地看着秦惜，倒让秦惜心生些许好感。
秦荣飞在一旁见赵太太目光凝结在自家女儿身上，当机立断又开始例行推销。
秦惜被他轻轻在背后一推，人已站到赵太太边上，她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头，嘴边的幅度未变。
而后便听到秦荣飞又说起了这几年最爱念叨的说辞。
“我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有这么一个女儿，长得漂亮，还在牛津读研，这不刚回国，就说要陪着我这半身入土的爸爸出来转转。”
夫妻二人听到牛津的字眼眼神中起了点兴致，尤其是赵太太，握住秦惜的手轻轻抚了几下。
“惜惜在牛津读什么专业？我儿子和女儿也在，没准你们还认识，你们不是经常有什么国内学生交流群之类的嘛？”
赵太太温柔的腔调旋绕在秦惜耳边，但她此刻已经只剩一个想法。
翻车了。
而且大概率，以后还会继续翻车。
按照她这怨种老爸爱炫耀的个性。
眼见着秦荣飞还想继续往下炫，秦惜急忙出声打断：“阿姨，我那成绩说出来肯定不敢跟您儿子和女儿比的，到时候丢脸了我多害羞呀。”
秦荣飞一听这话倒也起了奉承的效果，本想说的话便止在了嘴边。
赵太太听别人夸自家孩子也开心，便没顺着往下问：“惜惜回来陪爸爸，你爸爸开心坏了吧？”
秦荣飞起了劲，当下又把秦惜回国那天如何欢迎她的光辉事迹又重复了一遍。
这把秦惜没拦住。
她的脚趾又要开始在上千平的宴会厅大理石地面上工作。
脑子不由自主就回到了回国那天。
她亲妈仍然在沉浸式体验三十天古镇游，秦荣飞老早就说安排好了司机，一出机场就能看到。
结果秦惜越过浩浩汤汤的抵达人群，老远就看到边检出口有个发光灯牌，被举得老高。
恨不得所有海城国际机场到达层的路过群众都看到。
形状好似赵小云有一年疯狂追星，特地从国内转运出来的演唱会应援灯牌。
闪着七彩亮光的那种。
上面写着偌大几个字。
【热烈庆祝秦惜从牛津大学荣归故里】
秦惜推着行李箱滞留在出口的通道，直到后面的人出声询问才醒过神，当场就想打车去派出所改名。
偏偏苏惟清好巧不巧从她身边路过，与她视线一致，冷不丁就噗嗤笑出声。
“你家里人真不是跟你有仇？”
秦惜看着在赵家夫妇面前侃侃而谈的秦荣飞，讲述那天的安排是如何的引人瞩目，顿时也觉得，大概仇确实挺深。
赵夫人却似获得什么灵感似的，眼神里若有所思。
直到秦荣飞被一众供应商缠上，秦惜才终于得空借着去卫生间遁走。
手机里的微信页面还停留在刚刚未及时回复的聊天界面。
今天从咖啡厅下班匆匆赶过来，与钟辛她们帮她联系的学姐聊天就这么聊到一半。
上面还停留在最后一句话。
秦惜问：“学姐上次说的口红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学姐回国见面给你了~”
过了一会儿。
学姐：那就后天吧。
秦惜愣住，从没想过这两周聊得挺欢快的学姐突然就要回国了。
明明前两天还一点迹象都没有。
一开始其实还是挺气人的。
回国第二天，钟辛就往三人群里扔了个名片，说给她找了个品德兼优的专业成绩TOP级别的学姐，可以好好帮她把关大论文。
她盯着群里的名片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们不觉得，这个学姐的头像很眼熟吗？”
被推送的名片头像里的白色小狗笑得憨厚，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恰巧与她当初为了追宋昭岳而替换下的博美头像一模一样。
赵小云：多可爱的修勾啊，何况你之前用的头像不也是网图，有什么奇怪的？
钟辛：就是，这不就证实了你俩有默契？
秦惜：？
这有个什么鬼的默契。
等好友通过之后她才发现学姐前两天发的状态显示仍然留在牛津，并未回国。
结果在她一句“学姐你好呀，原来学姐还在牛津，我以为怎么称呼学姐比较好”之后，只得到两排省略号的回复。
她本着初次沟通礼貌至上，盯着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大字盯了许久。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只等到了寥寥几个字。
“……喊学姐就行了。”
“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国。”
秦惜瞬间切换回三人群的聊天界面，把截图丢给里面俩人。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学姐，半个小时啊朋友，半个小时！”
她一贯性子直的很，多数时候手比脑子快。
但在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每次看到聊天框闪现“对方正在输入中”，又消失，过一会儿又出现，最后却只蹦跶出来几个字之后，秦惜一度想摔手机。
但最后想通的过程也很快。
一个学霸，沉默寡言倒也挺正常的，好比……
秦惜咬了咬下唇，轻微的刺痛感传导至脑中，才将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人名重新挥出。
一定是因为回国时差没倒过来！
秦惜思绪飘回到“后天”的字眼，轻声笑了笑。
倒是没想过，后来真的熟络了起来。
”
24. 艳遇多 她高冷的学姐呢
秦惜走出盥洗室, 刚想迈步回到刚刚的宴会厅，冷不丁就被人拦住。
微蹙着眉头，她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面上显露些许疑惑。
男生眉清目秀，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看着斯文，周身气质与拦住她的行径处处写满不协调。
“我……我……”
声音倒还挺好听。
秦惜勾了勾嘴角,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口吃起了点兴致。
这是多紧张？
紧接着她却看到又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上前勾住斯文男生的肩膀, 笑得促狭：“他紧张, 我替他说吧。”
搭在斯文男生肩上的是个娃娃脸, 笑起来两个酒窝, 明明一张娃娃脸，身高目测已趋近190, 秦惜不禁有种看到金刚芭比的错觉。
好在俩人态度看着都挺友好，秦惜也没托辞走开：“所以, 什么事？”
戴着眼镜的斯文男生耳尖竟然红了几分，秦惜禁不住, 轻笑出声。
娃娃脸男生松开手, 将斯文男子往前推了半步：“他对你一见钟情了，想跟你交个朋友。”
秦惜微微挑眉，看着被推向前的男生耳尖的红泛至耳垂, 只觉新鲜。
“我叫徐至森, 你, 你好。”
说完还傻愣愣地伸出左手，秦惜嘴边的轻笑不由放大。
但还是伸出右手礼节性地虚握了手：“我是秦惜。”
徐至森看着秦惜的笑，又一次出了神，直到背后被娃娃脸男生轻拍了下, 思绪才飘回。
“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不是，我是，不，我是第一次这么做，你别误会。”
秦惜眸中笑意未散，她对那么多男生或多或少的心动过，确实少见这么腼腆的类型。
尤其是高三出国之后，更难在国外遇到。
她看着微信上新增的联系人，轻笑着挑动眉梢，转头就又跑去跟远在牛津的俩人炫耀。
“我魅力真大，出来一个宴会，又有个穿着Armani高定西装的斯文帅哥搭讪了。”
那身西装，好巧不巧，一个月前，也穿在那个演讲台上光芒汇聚的男人身上。
除了温莎结的细微差别。
秦惜半阖眼眸，站在走廊，盯着手上因为咖啡厅工作需要而没有半分其他色彩的手，微微出了神，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记得这么深。
随后便被手机的振动唤回思绪。
赵小云：又？
钟辛：第几个了？
赵小云：一周前不是路上还有一个吗？
秦惜不禁再一次笑出声。
回国的第三天，秦惜就被安排去了海城北区CBD的大型咖啡连锁店打工，第一天报道的时候需要跟店长聊聊。
秦惜刚进入店长办公室的时候，店长的表情算不上友好。
然而在看到秦惜这张比挂在门外玻璃贴着的代言人女明星还要亮眼上几分的面庞，店长当即决定倒戈。
放弃那位只能称得上普通大学同学的电话交代。
“我这个继女儿啊，娇气得很，她爸爸就想让她挫挫锐气，你不用留面子，该安排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
秦惜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见完店长，虽然猜测到许舟肯定会下绊子，却没想过是这种结果。
她头脑懵懵，看到街头的行人绿灯闪动，直接就迈出脚步。
猝不及防就听到右方传来的急刹车的声响。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已经被拽着，回到刚刚站着的路口。
她微微喘气，身前堵了个陌生胸膛，转头一看才发现有辆面包车停在人行道前。
副驾驶座的车窗被打开，有个头发发油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朝她大喊：“走路没长眼睛啊？”
秦惜蹙眉，扭头看了一下路口，随后轻轻挣脱开拽住她手臂的男人的手，往面包车又靠近了几步。
“路口有监控，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本来时差就没倒过来，一大早从南区开车穿过大半个海城来到北区，心情就差了些。
她说话不带半分客气。
面包车司机一听到监控急匆匆将副驾驶的窗户关上，瞥见前方绿灯疾驰而去。
秦惜这才拍打了一下猛然被吓到的心脏，回过头看向刚刚拉她回路边的男人。
她眉头动了下。
还挺帅？
“所以，你刚回国就遇上了个绝顶帅哥？还救了你一把？”
“你是不是帅哥缘有点过分了？”
赵小云看到秦惜在群里实时汇报，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
彼时秦惜已经回到家中，换上家居服舒适地瘫在床上，窗帘拉开大半，即便烈日当空，她也只觉得惬意。
横竖高温影响不到空调房内。
这才叫生活。
想起英国的那几年，哪怕夏日温度突破36度的那一周，依旧只能靠窗台的风和风扇的摇头缓解闷热。
秦惜盯着窗帘被空调风口吹动而摇晃，回想起刚刚路口的事。
她转过头，才发现拉住她的是个身型板正、气质沉稳的年轻男子，看着秦惜的脸庞，眼神闪了一下。
她朝男子点了点头，以示感谢：“不好意思啊，谢谢你。”
男生看到她的脸之后，瞳孔闪了闪，若有所思，随后却掏出手机，“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刚拉你的时候好像肩膀有点脱臼了。”
……
秦惜调动了从初中开始学习的知识，脑子里转了一圈，开始怀疑她九十斤出头的体重到底有没有让一个身高180 的健硕男子手臂脱臼的可能性。
“没绝顶，头发很浓密，还用了要去医院检查右手的借口，加了我微信。”
钟辛好不容易逮着程序闲下来一两天，又往高街跑，天气转热，赵小云也懒得出门。
她窝在床上，盯着秦惜发的这句话，而后便头皮发紧。
“你不会……又开始了吧？”
她的爱马仕？跑了？
秦惜直觉就想否认，路上偶遇的这张脸即便在她英国遇上的若干男生里头，排个前三也是有的，但是她却莫名没了那股明晃晃的冲动。
最后秦惜果断将原因归结于海城37摄氏度的夏日高温，闷得她不止没了胃口。
但她却不想在好友面前暴露她自己都没折腾明白的不对劲，“说不定呢？毕竟帅哥也算救了我一命，没有他，我指不定还真在医院里了。”
吊桥效应，最容易产生感情了，不是吗？
另一头，钟辛坐在中餐厅里，吃着面，刷着秦惜和赵小云的聊天记录，突然就抬头扫了坐在对面安静吃面的男人一眼。
连轴转了一段时间，宋昭岳起床时刚好看到程序要外出，程序也就顺嘴为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午饭。
没想到他真跟来了。
一旁的程序注意到她的眼神，歪了歪嘴角就开始阴阳怪气：“怎么？开始觉得宋昭岳帅了？”
钟辛收回眼神，没好气地甩了程序一眼：“怎么？今天突然觉得我比你电脑里的PPT页面美了？”
一出差就是两周，中间几度断联。
程序立马放下筷子，伸手拉过钟辛，“你绝对美多了。”
钟辛冷眼看他：“是吗？我看你开完会的合照里面站你身侧的小姐妹也挺好看的。”
她发的什么疯要跟电脑程序比拼。
程序立马用另一只手指向对面的人，“那是冲他去的。”
宋昭岳中途抬头，这才发现话题莫名其妙又往自己身上引。
倒是提醒了钟辛。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宋昭岳：“学姐你这样要完蛋的，加了微信又补聊天，秦惜每次看到你只打几个字过去，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宋昭岳听到学姐两个字轻微地抽了抽嘴角，对面的程序早已拍桌大笑。
他冷淡地扫了扫程序，眼里突然就闪过一丝寒意，随后又挑起嘴角：“合照里你说的那个女生，天天给程序送笔送水送便当。”
眼见着钟辛又开始闹起来，对面的聒噪声不绝于耳，他拿出了新买的手机。
手机里插着前几天刚办下来的电话卡。
朋友圈的状态也是为了掩盖太过新的账号而发的。
聊天记录里只有零星几个联系人，不用置顶秦惜的聊天框都会直接出现在首页。
只是最后几个字，太感谢学姐啦，着实有点晃眼。
他一开始没适应过来，最后索性把这俩字当成又一个外号。
比之发小从小喊到大的岳子，他妈经常喊的宝贝，似乎也没多大差别。
钟辛在接到秦惜的任务之后，故意跑到程序跟前说了一嘴。
但秦惜想寻求的帮助对象从一开始就将性别卡死。
一时间宋昭岳也不知道是该喜悦还是无奈。
他开始回想了一番，他妈妈平常都是怎么跟他说话的。
“小宝，今天三餐正常吃吗？”
“妈咪今天要跟你爸比去参加一个晚宴，晚上就不能跟小宝小贝视频了哦。”
“妈咪等你回国一定大摆三十桌，让全世界知道你是妈咪的优秀宝贝儿子。”
宋昭岳左眼皮跳了跳，算了。
另一头的吵闹以程序举起一根筷子，发誓“她在我眼里跟着跟筷子也没什么区别”告终，钟辛终于又转过头戏谑地看着突然就扯动嘴角的宋昭岳。
“秦惜刚刚差点出车祸了。”
短短几个字，立马将宋昭岳的思绪拉回。
他皱起眉头，沉稳的声线有了一丝波澜：“怎么回事？”
钟辛挑动眉梢：“差点，没事。也就被一个男人救了而已，听她说，长得巨好看。”
她就差没把我要看好戏写在脸上。
程序笑得越发大声，响彻整个中式面馆。
他随后也不怀好意地看向对面：“让你闷骚，让你故作深沉。”
宋昭岳眼含深意地瞟了对面一眼，几秒之后嘴角再次微微挑动。
“我们项目组还有个女生，前几天跟程序说，要回国等他。”
钟辛看好戏的神情停滞，这下被看戏的人成了她自己。
她看都不看程序，立刻掏出手机：“我好像也有个青梅竹马，出国前就说要等我回去，要不还是问一下他现在在哪里好了。”
程序气得牙痒痒，当即白了宋昭岳一眼。
宋昭岳却不疾不徐，重新拿出刚买没两天的手机，完全不理对面的纷争。
“学妹，听说你刚刚差点出车祸，身体没事吧？”
秦惜另一头刚点上外卖，手上的筷子差点直接扔到汤里。
？
她高冷又不爱搭理人的学姐呢？
25. 相亲啊 不知缘由的默契
秦惜仔细盯着学姐发过来的一行字, 陷入了沉思。
“学姐你听钟辛她们说的吗？”
消息这么快？前后脚有十五分钟吗？
“刚好在一起吃饭。”
钟辛她们还有这社交圈？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她是不是闯入一个平行世界了？
随手又是截图转群里。
赵小云一个人待在寝室，不敢在群里乱吱声，脸上的笑意却快冲上云霄。
她的爱马仕又有望了。
秦惜：哈哈, 没在牛津跟学姐见过面可惜了，等学姐回国我请学姐吃饭！
宋昭岳半敛眼眸, 缓慢打字回复。
“不可惜，等我回国, 有的是机会。”
看习惯了, 当学姐好像也没什么, 横竖也当不了多久。
秦惜看着对面冷不丁提速的回复速度, 脑子里绕了团浆糊。
筷子被随意搁置在餐盒上, 她两脚攀上餐桌对面的椅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耸动着。
随后又撇了撇嘴：“学姐对口红感兴趣么？有没有喜欢的色号和系列？总想着论文这事儿得好好谢谢学姐, 不送点东西我过意不去。”
她不喜欢占人便宜。
赵小云和钟辛跟她说找到可以让她随时深入了解专业问题的学姐时，还强调了一句学姐纯属帮忙。
只是刚好觉得都是中国人, 说什么中国人帮中国人天经地义。
宋昭岳直觉就想拒绝，却在看到对面闹得不亦乐乎的俩人之后, 沉眸想了想。
数分钟后, 秦惜收到回复。
“学妹实在想买，YSL的镜面唇釉吧。”
秦惜挑眉，学姐说的这个系列, 恰好是她当初留字在咖啡杯上的那只口红。
她俩品味这么相似？
“我也很喜欢这个系列, 我马上下单, 等学姐回国就给你！”
宋昭岳看着秦惜的回复，嘴边无意识地微微扬起，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拇指。
曾经在某个扔掉的纸杯上，沾染过一丝桃红。
“我也很喜欢。”
在那之后秦惜跟学姐的隔阂仿佛突然消除, 又恰逢导师发了邮件要她在一周内提交大论文的 PROPOSAL，俩人的聊天频率甚至比赵小云都多。
更为神奇的是俩人的喜好，总是很神奇地重叠。
能在她发三支正红色的口红问选哪个的时候，奇迹般地选中了她本来就有偏向的TF CHERRY LUSH，能在她怀念某个曾经去过的地点时，突然就问是不是圣沃夫冈。
默契得一点都不像是刚认识两周的学姐。
秦惜收回思绪，将手机收回随身的小包，重新敛住情绪，步入宴会厅。
重新适应厅内的亮光之后，她一眼就捕捉到了秦荣飞带着许舟与另一中年男子相谈甚欢。
秦荣飞看到秦惜，立刻朝她挥手。
她只能缓步靠近。
但这位谢叔叔的眼神却不比刚刚那对夫妇，看向秦惜的时候似是充满算计，她直觉就不太舒服。
“惜惜，来跟谢伯伯打个招呼，他也是爸爸多年的好朋友了。”
秦惜刚打完招呼，许舟便把她拉到身侧，面带慈祥笑意：“惜惜，谢伯伯有个儿子，年轻有为，一毕业就自己创业了，阿姨刚刚听了之后感觉机会难得，就帮你约了后天见个面，就当年轻人一起吃顿饭嘛。”
秦惜不动声色地动了动眉梢。
她是不是该提醒一下许舟，她今年22岁，距离下次生日还有两个月有余。
怎么？民政局给她拉业绩了？
吐槽的话没说出口，她面上笑笑答应，只是顿感头疼。
吃顿饭又不会怎样。
但十来分钟前，她似乎，刚刚，答应了给学姐回国接风洗尘来着？
—
宴会上小喝了一点香槟，秦惜自己开车来，结束之后刚好借口找代驾，与秦荣飞他们分开走。
她随意坐在酒店大堂，等着服务员安排代驾将车往门口开。
期间才抽空回复了学姐。
数十分钟前回复的“好呀”，再想撤回也早超过期限。
学姐那边还略显期待地跟她说：“期待回国与学妹见面。”
秦惜努了努嘴，无奈地重新打字：“学姐，后天可能不行了，改天吧。”
本以为那边临回国前事情繁忙，应该也没时间看消息，秦惜倒是没想到秒收到回复。
“怎么？”
“我爸突然就安排了要跟老朋友的儿子见面吃个饭，推脱不掉。”
宋昭岳刚打包完又一箱行李，就这么看着聊天框的字眼停滞了几秒。
房间门口程序还靠在墙边，一脸控诉地看着他。
他却无暇搭理。
如果他高中趋近140分的语文造诣没有在七八年的留学生涯中倒退的话，“跟老朋友的儿子见面吃个饭”这几个字，应该约等于另一个词汇，相亲。
他抬头瞥了忿忿不平的程序一眼。
本来想用沉默混过去。
靠在门口墙边的人已经单口相声吐槽了近半个小时。
“你就这么扔下整个项目组，把尾巴全都丢给我？”
“臭渣男，没想到你是这种始乱终弃的恋爱脑！”
“我非得让钟辛去秦惜面前说说不可，你这种虚伪的变态，竟然为爱当女人，算了，我还是去找教授举报你吧。”
“宋昭岳我真是看错你了，几万字的汇报文件就打算这么丢给我？你看我回国之后怎么报答你。”
宋昭岳微抿薄唇，淡淡地扫向程序。
随后温声说道：“我硬盘里，有这次数据的分析汇总。”
不过一秒钟，程序面上的愤愤神情消失殆尽。
“我的好弟弟，哥就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宋昭岳没理他这话茬，手机在手中转动了几圈，“帮个忙。”
程序立马凑上前，如捣蒜机般点头：“弟弟说，哥哥一定帮。”
宋昭岳听到“哥哥”两个字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两下。
“问一下钟辛，秦惜后天在哪里吃饭。”
以她的个性，十有八九已经将相亲的事情与两个好友吐槽过，顺带问个地点也不难。
程序听完差点本性发作又想吐槽一番，想着数据还是强忍了下来，没两分钟就转发给宋昭岳一个地点。
“文件赶紧发我发我！”
宋昭岳嘴角挑起，只给秦惜回了句话，便又开始手上的打包动作。
“你唬我？！”
手上的动作并未中止，宋昭岳只瞟了程序一眼，“硬盘昨天在那几箱打包的纸箱里，寄回国了。”
程序将信将疑，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
好像也没其他的办法。
宋昭岳低头无声挑起眉梢，眼里划过一丝兴味。
暂时还记着仇，也不是很想这么快就将数据给出。
上周秦惜一收到导师催促论文的PROPOSAL的邮件之后便找上了他，问了他几个大方向好不好研究。
宋昭岳略带诧异，之前也确实没想过秦惜认真思考过的几个研究方向，都是专业领域颇有争议值得深入探讨的点。
甚至展开的观点和提出的理论支撑，都不像是一个经营着学渣形象的人能说得出来的话。
毕竟她在咖啡店找他们帮忙填所谓问卷时，借口蹩脚的很。
以为他被纸遮盖住，便不会察觉她光明正大的凝视。
他刻意将翻页的时间延长，A4纸透光，很难不注意到仅仅隔着一层纸，一直盯着他这个方向的目光。
只是当下秦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无可能关注到他用翻开的页面遮挡住的，嘴角的笑。
秦惜在国内不方便，问了他几个方向之后他就顺手帮忙用学校的网找了相关文献。
久而久之越发熟稔起来。
尽管秦惜每日从头到晚喊在嘴边的学姐依旧难以适应。
但好处是秦惜面对同性友人时，总会带着多一分的宽容。
恰逢有一次，他聊到一半被喊走，屏幕挂着的微信电脑端没被隐藏，程序路过时刚好看到秦惜的对话。
等他接过别人递送的材料重新进入办公室时，程序早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随后扫了程序一眼，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以为，电脑端发出去的消息，手机不会同步接收？”
还欲盖弥彰地删除，他再一次对当初程序能追到钟辛的方法感到质疑。
程序在追到人的当下，总是炫耀性的口气在办公室宣传，一天十遍打底。
在基督教堂学院遇见钟辛之后，程序三天内肝出了一篇万字论文，论证了这次见面与他脑内产生了多巴胺、催产素和内啡肽的因果关系。
简称一见钟情。
更离谱的是，钟辛真答应了。
宋昭岳陷入迷惑。
这种套路去追秦惜，第一时间恐怕就能被PASS。
时隔数分钟后秦惜才回复：“学姐，你被盗号了？”
他轻声哂笑，修长十指在键盘上敲打：“刚刚外甥玩了下手机。”
外甥本人坐在后方的电脑前，突然就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
手机的聊天框里是十分钟前发出去的消息：“再没时间，也要抽出空为学妹服务鸭＼（^o^）／”
—
代驾将车开至大堂门口后，秦惜上了车。
无边夜色早已蔓延，酒店回南区的别墅还得些许时间，她不经意地敲了敲窗沿，似在思考。
随后才拨打了卢岩间的电话。
“表哥。”
电话那头并不似晚间的沉寂，甚至隐约传来了些许鸣虫声。
“嘘，叫我狗子。”
秦惜挑了挑眉，并没有兴趣深究他这下又玩起了哪个角色扮演。
卢岩间戴着草帽，正漫步在乡村田边的土路上。
“你想让我帮忙，盯一盯我前姨丈的现任老婆？”
可他刚盘下一栋老旧的乡村平房，想去体验一把农村房屋改造的角色。
秦惜淡淡地看着疾驰而过不停倒退的城市光景，嗯了一声。
“你不是刚好没事做吗？”
许舟连平日里对她起了小心思的神色都隐藏不住，想盯出点把柄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从来都没想过与许舟去争秦荣飞的资产，偏偏她总是自以为是地想将她拉进局来。
那就玩玩。
卢岩间在电话那头反驳：“我怎么就没事做了？”
话虽这么说，电话另一头轰隆而过的拖拉机伴随着带着浓厚口音的中年男声还是传至秦惜耳畔：“穿人字拖的小伙子，让开让开，别没事做挡在路中央。”
南方的口音极其耳熟，秦惜当即猜到他肯定是回老家的村里去了，靠在座椅后排轻笑出声。
她开了点车窗，夏日的晚风透过细小的缝隙吹拂过面庞，惬意了些许。
“你不是最爱角色扮演，这次让你扮演私家侦探，不够挑战？”
一句话说服了研究生刚毕业却不想陷入内卷生活的卢岩间。
“当然，小姐，乐意之至。”
26. 倒计时 隔着屏幕装深情
第二天一早, 秦惜又是穿越近半个城市，抵达位于海城北区CBD的咖啡厅。
一进门就看到老熟人坐在老位置，朝她挥了挥手。
秦惜嗤笑地看着苏惟清翘着二郎腿随意地坐在墙边的连排沙发上, 看见她只挥了挥手，就继续低头刷手机。
已经不见回国前俩人相遇避之不及的场景。
她却是许舟安排的第一个来找她不痛快的。
在她经历三天培训期之后, 咖啡厅一早开门就迎来了趾高气扬一坐下就点名要秦惜服务的苏惟清。
缠了她大半个小时，各种找麻烦。
菜单从第一项拿铁到最后一项冰矿泉水, 挨个让秦惜介绍个遍, 仗着她工作期间不会作出什么反击。
秦惜面上维持着标准服务笑容, 眼里看着苏惟清的时候却带着戏谑。
直到下午三点换班, 她才拎着两杯星冰乐踱步至仍坐在原位的苏惟清面前。
“好好的星冰乐不点, 非得绕了一整个菜单点个你最讨厌的冰美式，何必？”
苏惟清似是也没料到秦惜竟然这么多年依旧记得她的喜好, 一时间楞在原地。
她盯着秦惜，伸手接过秦惜手上的透明塑料杯。
轻声嘟囔着：“我乐意。”
秦惜嗤笑着推开她对面的椅子, 径直坐下：“你妈让你来的？”
苏惟清瞪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秦惜无奈摇头, 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跟我一样都是睡到十一点以后的类型。”
随后又眯了眯双眼：“不过, ”她顿了下，“你为什么突然闹别扭？”
苏惟清当即又瞪向她：“那你也没来找过我问为什么啊？”
秦惜眨了眨眼。
突然就感觉这对话逐渐不对劲。
怎么听怎么像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
许是苏惟清也想到同样的事情，俩人竟然不约而同笑出声。
随后才听到她用极低的音量咕哝：“我喜欢的人眼神一直追着你转, 这谁受得了？”
秦惜拢起眉头, 倒是没想过这个理由。
苏惟清当初单方面断了联络, 她也不是那种会去主动维系破裂感情的性格。
哪怕原因不明。
却也没想过竟然是这种肤浅的理由，眼神里又带了一股直白的嫌隙。
可她说的是谁？
计院院草？博士？总不可能是宋昭岳吧？
想想就径自摇了摇头，不可能，但这名字怎么突然就窜进头脑, 她却下意识地回避。
苏惟清喝了口星冰乐，眼神躲避了几下，才小声解释：“是姚其峰。”
秦惜一口饮料差点没喷出桌面。
“你疯了？”
“他竞选学联主席的时候，站在台上，好像会发光。”
秦惜差点被噎着。
当场就想打开苏惟清的脑子看一下构造。
并且直接就想反驳，你是没见过宋昭岳穿着西装在台上发光的样子。
秦惜扯了扯嘴角：“你开心就好。”
“可你后妈怎么关系跟你那么僵？”
扯起的嘴角仍未落下，秦惜眼里又多了一层意味深长。
许舟的敌意，从一开始就存在。
秦惜并不在乎秦荣飞又娶了一个什么样的老婆，秦荣飞从她初一开始就频繁地把他自认为的红颜知己带回家，幻想着家花野花共聚一堂。
她亲妈秦芩跟秦荣飞是同个村里出来的，本来想着为了秦惜考虑一直忍让，秦惜却一句话说服了她离婚。
“你现在在这里给他端茶送水，为什么不花他的钱，出去雇别人端茶送水。”
彼时秦惜刚满15周岁。
代价是她从此在秦荣飞面前装乖。
许舟是秦荣飞带回来的第八任命中注定的女人，最终以最传统的方式短暂地结束了秦荣飞继续追逐爱情与认可的道路。
为一个精子匮乏的中年男人生了个儿子。
秦惜回想一开始许舟还使劲在她面前装友善的行为，只觉好笑。
她瞥了苏惟清一眼：“我又不是没妈，你爱来就来吧，我先回了。”
从那天起苏惟清为了应付她妈每天来咖啡厅报道得比秦惜还勤快，秦惜看着她又埋头刷手机的举动，收回眼神便往更衣室走。
自秦惜培训完开始上岗之后，本就位于CBD的咖啡厅更是人满为患，店长尝到甜头，索性每
日都将秦惜安排在收银台的岗位。
却没想到刚开张就遇上熟人。
一如近一周的场景，咖啡店一营业就人潮涌动，排队的多数是周边上班的互联网和金融企业，只是近一周男生的数量翻了三四倍。
秦惜瞬间就体会到了当初学校边上的Costa店长大叔为什么老要在前台安排门面的举措。
就是腰疼得慌。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昨天在酒店遇上的腼腆男生，排在前面。
秦惜一挑眉，对上他两眼微微放光，满是惊喜的神情：“这么巧？”
许是看到秦惜主动搭话，徐至森比之昨天放松了不少，但还是略显紧张地笑了笑。
抿嘴轻笑之下，右边还挤出了个单边酒窝。
“早上好，秦惜。刚刚看到有个身影很熟悉，以为我看错了。”
秦惜将眼神从酒窝挪开，轻笑着点头：“请问要喝点什么？”
“我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你帮我看着点吧？”
秦惜摆放在点单台上的手停滞了一瞬，头皮突然间就有些微微发紧。
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
“你是说你昨天遇上的帅哥，今天早上竟然又遇上了？！”
海城这么小的吗？
赵小云落座在泰餐馆的长桌一侧，靠在钟辛边上，俩人轻轻拧眉对视。
工作日的午餐时间客流不大，小小的店面也不过摆着五六张桌子，再过七八个小时宋昭岳就要起飞。
索性让程序约了一顿告别饭。
程序手撑在桌上，当即就想起身窥视钟辛的手机。
却被钟辛一掌拍下。
赵小云咽了咽口水，多瞥了几眼坐她正对面的宋昭岳。
察觉到对面目光，他神色淡淡地抬头，看向赵小云的时候带了几分疑惑。
“就，学长，或许你知不知道，秦惜快被撬跑了？”
刚说完手臂就被钟辛轻轻拍打了下，她咬了咬唇，就听到隔壁的声音响起：“乱说什么话，学长，或许你知不知道，秦惜已经看上下一个目标了。”
赵小云当即反思了自己，也对，秦惜怎么可能被撬，她就没属于过宋昭岳。
似是感受到这层意思，宋昭岳眉心轻蹙了下。
但仅仅是小几秒的功夫，就又重新展开。
他嘴角勾出极小的幅度，长捷投射在脸上，形成了扇形的弧，只是淡淡地睨了一旁看戏的程序一眼，却让他顿感威慑。
“秦惜就不是，容易看上别人的人。”
明明自己才是与秦惜相熟多年的闺蜜好友，赵小云却突然感觉对面这个与秦惜相识不过一月有余的人，才是了解秦惜至深的人。
钟辛顿感无趣，撇了撇嘴，继续看着秦惜的消息。
秦惜：好像在楼上的国际金融大厦上班的，别说，那酒窝挺可爱的。
钟辛：你不是明晚要去跟青年才俊相亲？
秦惜：许舟介绍的你确定是青年才俊？这四个字里面占一个字都算我输。
赵小云：要我说你早搬家得了，在家装乖哪里像你。
秦惜：我妈要回来了，这就可以顺理成章搬出去了。别想太多，我可会演了。
赵小云：我的宝贝，千万别委屈自己，等我回海城宠幸你！
这下倒是轮到秦惜疑惑，赵小云家中是山城一方富豪，她本以为赵小云理所当然会选择回家。
最后还是钟辛点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为了躲人，只要不回山城，哪儿都能去。”
也是。
回国一段时间，她倒是忘了这茬。
她们仨，或多或少都带了点渣的属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都掺和在一起。
两个女生吃完之后动作同步，埋头刷手机。
程序浑身无趣得难受，转头看向宋昭岳，没想到他也是相同的状态，甚至表情比与他说话时都要柔和些许。
要猜出手机对面是谁过于简单。
程序眼珠子转悠了几下，趁着宋昭岳没注意就凑上前去，只看到了宋昭岳刚打出去的话。
“能帮到学妹我也很开心^_^”
最后的颜文字，在程序眼前仿佛放大了一万倍，砸在他头上。
差点以为出现了幻觉。
“兄弟你是不是角色扮演玩上瘾了？”
宋昭岳侧目而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却不见任何不好意思的神情。
依旧淡然地挥动手指。
随后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这很奇怪？”
他妹妹在家庭群，常年爱用颜文字，最近他不过是找了聊天记录拿捏了一下风格。
程序揉搓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可置信地摇头。
“之前对人家那么冷淡，现在隔着层屏幕，装什么深情？”
钟辛和赵小云默默的坐在对面点了点头。
宋昭岳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再次抬头瞟了眼程序，眼神透过他，却不知道看向哪里。
随后又轻轻笑了一下。
秦惜就是只兔子，逼急了，跳进哪个洞都不知道。
本来节奏把控得好好的，那晚在酒吧，是他情不自禁了。
他没回国前，还真不能乱来。
免得兔子突然又遁远了，他上哪儿找去？
程序看着宋昭岳眼底毫不掩饰的意图，瞬间与对面俩人达成了共识。
是谁说的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
程序回想起刚刚宋昭岳不经意间嘴角勾起的幅度，突然就抖了一下。
27. 再相见 谁是橱窗里的人
秦惜一早又驱车前往咖啡厅, 要不是从家里出来前往北区可以走直达的沿江高速，她可能第一天就会选择叫上许舟一同体验清晨雾蒙蒙的海城。
“希斯罗的SA帮你留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秦惜将车停在金融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休憩的片刻看到昨天半夜学姐的留言。
看来再过几个小时就该抵达海城。
“学姐么么哒, 爱你哦~”
“笔芯.GIF”
抵挡不住看中已久的包即将到达自己身边的喜悦，秦惜迈进咖啡厅都多带了几分笑意。
“思春了？”
苏惟清紧跟着她进了Lotte的大门, 满是嫌弃地看着她。
“这个词怎么可能出现在我身上？”
秦惜挑眉，淡淡地回看了她一眼, 甩头就往工作间更衣室走。
苏惟清盯着她自信的背影, 被呛了一嘴, 当下就开始期待秦小姐打脸的那一天。
咖啡厅里的另一个工作人员看到苏惟清又一次准时抵达, 热情地朝她挥手, 苏惟清这才梗着表情，抬头傲娇地扫过他往老座位前进, 拍照打卡一条龙，发给了她妈。
没见过这么幼稚的, 人到中年还要陪着老姐妹玩宫斗。
还是初阶水平的那种。
—
宋昭岳在公务舱一觉醒来，机舱内仍旧是全黑的环境, 只有乘务员察觉到他醒来, 悄悄过来靠近他，轻声地询问是否需要客舱服务。
宋昭岳捕捉到她头低下的幅度已超过服务距离，皱了皱眉, 身体又往后仰了几分。
拉开了二人间距。
乘务员被随手打发走, 他这才看到手机里秦惜的回复。
秦惜的双手抵在头上, 变成了心的形状，眼睛笑得眯成新月。
没想到突然清醒收获惊喜，秦惜发的表情包恰好是她自己的动图。
宋昭岳在黑暗中轻轻一笑，突然就不想戳穿这层伪装没多久的身份。
随后才看到他妈在家庭群内的留言。
“小宝, 妈咪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哦~”
收敛笑意，他又轻蹙起眉头。
惊喜在抵达机场之后即被揭晓，他推着行李箱，手上拎着从希斯罗免税店拿到的橙色纸袋，Hermes的超高饱和度色彩显眼得惊人。
在最后一道安检口，直接被拦住。
从没帮人带过东西的宋大少爷，忽略了带着logo的纸袋是不能这么大喇喇提在手上的。
行走的补税人拿着五位数的缴税单从边检大厅走出，差点就忘了刚刚在路上还在思考的他妈说的惊喜为何物。
而后就被一抹比超高饱和度橙色更为显眼的鲜红色吸引了注意力。
海城国际机场T3航站楼出口最引人瞩目的二十米长条屏幕上，挂着一个红底金字的画面
【热烈欢迎宝贝儿子毕业回国】
屏幕前方汇聚人群，饶有兴致地讨论这是哪位家底深厚的富豪干的好事。
二十米屏幕位置绝佳，一天租金10万，机场从不单天出租，常年被最大型的企业以年为单位计算广告费。
宋昭岳捏紧手上的缴税单，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深吸了口气。
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可爱的母亲这次终于没有带上他大名？
—
“你看新闻了没？”
午间休息，苏惟清又凑上来，秦惜其实很想问她，你回国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吗？
去打卡其他的咖啡厅拍照也行啊？
但面不改色，她眼神里捎带了点疑惑：“什么新闻？”
苏惟清自顾自地夹着秦惜碗里的鸡排，另一只手就将刚刷出来的新闻甩给她看。
【予宋集团继承人疑似毕业回国抵临海城】
秦惜只看了一眼标题，蹙了蹙眉，又扭头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你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啊？国内目前热度最高的财团少爷了。”
庆祝回国的广告仅挂上去一个小时就被撤下，并不妨碍热心网友扒出这块广告牌是被予宋集团买断的。
以往常年作为集团底下投资品牌的营销渠道。
却因为这一次曝光，将这位神秘的超级二代重新拉回讨论的热潮。
【予宋集团董事长姓赵吗？赵公子背靠上千亿资产，竟然从没被拍过照片？】
【别是长得丑吧，毕业回个国都得这么兴师动众，可不像低调的人】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他回国就是来娶我的】
【嘁，你们这群女的，想钱想疯了吧】
【别理楼上臭蝻人，赵叔叔帅得这人神共愤的，他儿子没道理丑，老公我来了】
……
秦惜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随意地睨了苏惟清一眼。
“怎么？姚其峰终于让你死心了？”
姚其峰人还在牛津肝学业，没个三四年毕不了业，苏惟清回国与秦惜重新交好之后，越发醒悟了当初自以为的好感，更多可能是一种不甘心。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几天没有回想过那个人。
“臭男人有什么好死心不死心的，还不如跟美女贴贴。”
说完还朝着秦惜抛了个媚眼。
当事人本人耸了耸肩，习惯性无视周遭又一次以自己为中心的场景。
苏惟清又凑过来问：“晚上去逛街吗？”
秦惜动了动眉梢：“那可能没空。”
“我要去相亲。”
午饭时间最终以圆桌周围的三四个人齐齐掉凳收尾结束。
秦惜看着他们惊讶诧异的神情，又是一笑。
相亲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是任何一个普通过路人都会觉得离谱的程度。
秦惜在Lotte附近的西班牙餐厅，坐在靠窗的沙发座椅上看着对面这位明明也就大她三岁的年纪，却已经开始有横向发展趋势的男人侃侃而谈时，越发觉得离谱。
“秦惜你好，我是谢超。”
餐厅灯光营造得极为浪漫，明明已经足以让人笼罩一层柔光效果。
但见着谢超眼里放光地紧盯着她，自以为是地展露白得晃眼的烤瓷牙，秦惜还是感到一阵恶寒。
她面色不算愉快，淡淡地将目光往返于窗外与卡座周边，才勉强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口烤瓷牙上剥离。
“今天你看新闻了吗，那个富二代，也不知道花多少钱买的热搜，就不像我家里低调，给我这种热度我都不要。”
秦惜挑了挑眉，太久没见到这种类型的男生，一时间倒是突然生出了点兴趣。
想看他的言论能更离谱到什么地步。
“是吗？你确实不太需要这种热度。”
热度给没必要的人，扶都扶不起来。
谢超见秦惜应和，笑得两颊的肉微微发颤，秦惜只得又一次将目光挪到窗外。
谢超见秦惜挪开的眼光，反而更为兴奋。
竟然已经被他吸引到不敢直视他的眼神了。
“我就知道你是懂我的，从我爸给我看了你的照片开始，我就直觉，我们俩一定在思想上能理解彼此。”
秦惜眉头微蹙，手掌微微缩紧，“那我可能达不到谢先生的思想层面。”
“听说你刚从国外回来，可能有些思想被影响歪了，我相信假以时日……”
谢超的声音越来越远，秦惜透过布满装饰铜线灯的落地窗往外看着路过的人群，思绪逐渐跑偏。
七八点的时间段，路灯早已悉数亮起，满是茶余饭后出来走动或者刚下班的人群。
餐厅临街，一道玻璃隔绝了户外的闷热，倒成了坐在这里吃饭唯一的好处了。
没过多久，不止耳朵自动屏蔽了谢超的声音，秦惜的眼睛也开始忽略不停路过的人。
直到她聚焦到不远处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
她蹙起眉头，怎么可能？
赵小云都没怎么念叨宋昭岳这个名字了，可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海城。
没过几秒，相熟的身影已经缓步至秦惜座位的窗外，站立在一旁的路灯下。
头发对比牛津学院礼堂里最后一次见面时，明显地修整过，额前慵懒地垂散着细碎的发丝。
隔着落地玻璃，一时间有点难以辨别，谁才是装在橱窗里的人。
换下那身礼服，他随意地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T和休闲裤。
但那张站在禁欲系顶端的面容即便穿着再破烂的衣服都只会是人群的焦点。
宋昭岳在路灯下站定，神闲气定地扫过窗户另一端坐着的两个人。
秦惜面上是精致的妆容，虚握的手没有节奏地时而在桌面轻轻敲打。
短暂的一两分钟，似乎一直是对面的男人在单方面输入。
秦惜蹙眉，透过玻璃看着他，眼神并未表露太多，更是见不到在牛津时，围在他边上那副娇俏动人的神情。
宋昭岳半阖眼眸，没有任何意外。
秦惜压下疑惑，不动声色地从窗外收回目光，谢超暗自欣喜秦惜终于鼓起勇气要与他对视之时，秦惜只淡笑了下。
“谢先生，我明天还要上早班，可能一会儿得先回去了。”
谢超敛下笑意，眉头皱起，“你还上什么班，将来我们在一起，我养你啊。”
秦惜无声地勾起嘴角，眼底蕴含了一丝嘲意。
谢超还以为她又一次被自己感动。
“多谢好意，我确实得走了，家里管得严，有门禁。”
没想到浓妆之下竟然是乖乖女的性格，谢超更为满意。
“那我送……”
“我车就停在附近。”
“那加个联系……”
隔着玻璃窗，秦惜也感受到了外面凝视进来的目光。
她挑了挑眉稍，最后一次看了谢超醒目的两排白牙，随后打开了手机屏幕。
“以后再聊。”
秦惜拎起包，径直往外走，恰巧谢超的电话响起。
没听清内容，只隐隐听到了几个字，“小愉，你听我……”
秦惜嘴边讽刺地轻笑了一下，穿过狭长过道走出餐厅大门，毫无意外刚刚在路灯下站着的人，已经挪步至门口。
28. 偶遇一 你怎么会在这里
拎起的包随意搁置在身侧, 秦惜看着面前这个不久前还与自己相拥在夜色中的男人，心底情绪有点复杂。
他早已超过了过往自己突然兴起所追求的新鲜感的范畴。
但要说多喜爱吧，又不至于。
她打从心底觉得, 回国之后，假以时日, 彻底忘却是迟早的事。
哪怕一个人曾经带来的激情有多浓烈。
钟辛将程序追求她的那篇万字论文发到群里炫耀过，她随意扫了一眼。
多数内容都是胡言乱语, 并不妨碍程序的一见钟情的说法与诚恳让常年置身恋爱事外的钟辛产生了冲动的情绪。
但并不是她。
她并不信任这种激素催发的身体反应。
秦荣飞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只是这张优越得人神共愤的脸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心情还是比面对刚刚那两团发颤的苹果肌要好上些许。
更多的疑惑确实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不久前人还在牛津, 吧？
夜风渐起, 白日的高温被吹散了很多，路过行人总是不自觉就放慢脚步, 多看了餐厅门口站着的俩人几眼。
餐厅门外的装饰灯打到脸上，柔光终于起了效果, 宋昭岳原本冷冽的面容似乎都温和几分。
秦惜觉得自己一定是听了太久普信男的言论，才会大脑失神产生这种错觉。
宋昭岳站在门口一侧, 隔着几个台阶, 凝眸看她。
秦惜轻声笑了笑：“这么巧？”停顿了一瞬，她又补了句：“学长？”
几秒过后，宋昭岳却挑眉, “秦惜？你怎么在这里？”
嗯？
嘴边的笑微微僵硬住, 这下轮到秦惜愣住。
再寻常不过的对话, 仿佛当初在发布会现场外的拉扯，只是一场幻境。
他不提，秦惜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迷惑的情绪没围绕多久，就见餐厅里走出一个人。
越过秦惜径直推了一把宋昭岳, “你大爷的，这么晚才找过来？”
是一个年轻的男生，看起来与宋昭岳颇为熟稔。
许是注意到有人似乎在盯着后脑勺，男生在被宋昭岳一把推开后，回过头一看。
陌生的男人不由地眼前放光：“美女啊，你们认识？”
说完还推了推宋昭岳的手肘。
秦惜刚想回应，宋昭岳却勾起嘴角，眼底带了点秦惜看不懂的深意，温声回答：“对，是在牛津时的学妹。”
秦惜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就成学妹了？
但有不熟的人在场，她没怎么表露声色。
“学妹啊，学妹妙啊，我是岳子的发小秦昭，学妹要不一起进去吃晚饭？”
一听这名字，秦惜乐了，“你好，我是秦惜。”
秦昭一听着名字眼睛瞬间瞪大，当即抛下宋昭岳就想上前寒暄，直到背后隐隐的冷哼声传来，他才心头一寒。
秦惜看着他俩要进去的架势，赶紧让了个道：“我吃饱了，你们去吃吧。”
秦昭瞬间觉得有点可惜，却在一旁一道暗暗传来的眼神催促下，走三步就往后看地进了餐厅。
宋昭岳越过秦惜时，只随意道了一句：“再会，学妹。”
而后便跟着进入餐厅。
留下秦惜微微蹙眉，总觉得学妹这两个字，别有用意。
直到看不见秦惜的身影，才戏谑地看向宋昭岳。
“这才是你约这个餐厅的理由吧？”
他本以为宋昭岳会矢口否认，没想到他却拢起眉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那不然？”
位于海城的家距离北区CBD近一个小时车程，他专程为了一个男人跑过来？
铁树开花可稀奇，秦昭恨不得立马冲到发小群大喊几句。
却又再次被宋昭岳一个眼神制止。
“你这看起来也不像在追人姑娘啊？”
坐下之后他又回味了一番宋昭岳刚刚的反应，明明还是一如往常的淡然，与他想象中的冰山突然天雷勾动地火的热烈，背道而驰。
宋昭岳嗤笑了一声：“我要是用常规套路，她现在路上估计连看都不看我。”
秦昭讶然：“您竟然还有这种自卑感？”
自出生就是万人瞩目的大少爷，为了追个姑娘，这说出去谁信？
再想细听，宋昭岳已决口不提秦惜的事。
秦昭顿感无趣。
但很快又发现了新鲜事，对面这个冰块脸，哪怕以往从英国回国，也没见过什么情绪波动，这会儿等菜的空隙，却拿起手机，表情温和得不像样，嘴角时不时就勾起，仿佛被其他灵魂上了身。
“您脚踩两条船？”
手机里还藏着个女人呢？
宋昭岳抬头扫了他一眼，冷峻的眼神写着“你在开什么玩笑”。
随后又开始嘴边轻翘着打字：“学妹，我回国之后临时有点事，不在海城，可能得以后再约了，包我会寄给你。”
“啊，那谢谢学姐了。”
秦惜坐在驾驶座，也没想明白这怎么突然就又变了。
更不知道为什么，学姐打出来的学妹二字，突然就让她联想到了刚刚那句低哑的，“再会，学妹。”
不过没多在意，她回了声好的，驾驶轿跑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一回去就看到秦荣飞和许舟，异常地没出去应酬，等候在家。
许舟见到秦惜，满是笑意的站起身，“惜惜啊，刚刚老谢给我们来电话，说谢超特别满意你。”
秦惜见秦荣飞亦是欣慰的神情，按下心中的嘲意，顺势道出：“爸，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秦荣飞见秦惜听话，一向是有求必应，“惜惜说，爸爸什么都答应你。”
秦惜盯着许舟，轻笑：“爸，我妈明天就旅游回来了，刚好她住的地方离北城进，我过去陪她几天。”
“姐姐你要走吗？”
许舟的儿子突然就靠近，抱住秦惜，嗓子里带了点哭腔。
秦惜柔柔地看向他，摸了摸头：“姐姐只是出去住几天，你要是想要姐姐陪，姐姐马上就回来了，放心。”
说这话的同时，她也看向了秦荣飞，眼底适时的带了一点乖巧与请求。
这种神情，她最会演了。
看着许舟恨不得冲上前把她儿子拖走的神态，秦惜嘴角微不可察的扯了一下。
她三不五时就买玩具，这不还是起作用了。
“而且，接下来刚好暑期高峰，咖啡厅挺忙的，可能会加班，爸爸也想要我多学点运营内容，对吧？”
一事换一事，她既然答应了去见谢超这件事，总要换点条件出来。
秦惜第二天休假，让司机帮忙把行李箱拉上车后座，在弟弟依依不舍含泪的神情中，装出一副依依惜别的神情，扬长而去。
只是出了路口，她就掉转了方向，前往与卢岩间相约的地方。
嘴边早已溢出不同于家门口装出来的笑意。
等人的空档才又想起来昨天的群聊卡在一半。
赵小云本意是想来问她相亲如何，她却半分不想回忆起那张动个不停的香肠嘴。
“如果非要说一种感受，你去楼下中超，买两根香辣肠，叠在一起，摆自己跟前甩动几次，直到辣椒甩到你脸上，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感受了。”
赵小云：你嘴好毒，我好爱。
秦惜：别爱我，没结果。
赵小云：三周后见，我要跟你同居。
秦惜：你不能去找个男人吗？
赵小云：你先去找个男人我就去找个男人。
话题戛然而止，一天的事情从早上七点出门似乎都没停过，立刻倒头就睡。
这会儿才想起来聊天的初衷。
“宋昭岳怎么回国了？不是还没毕业吗？”
没过多久手机就又振动起来，秦惜一切回聊天界面，才发现消息不是群里回复的。
当初在街上偶然救过她一次的男人，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
和几张图片。
图片是海城第七医院的诊断单、病历卡，和收费记录。
“秦小姐，时隔一周才联系你，诊断记录如上，有空的话，我们约一下。”
秦惜空着的右手不经意就敲动了几下桌面，有点不解地挑动眉梢。
她真的，有那么重？
但病历上标注的左侧关节脱位，又是实打实的诊断记录。
她蹙了蹙眉，回复了一句：“都可以。”
她倒是想礼节性地喊人家名字，却发现自己给人备注了一个“脱臼患者”，当时只记得那张脸长得确实不错，这会儿再回想，竟是头发是不是黑色都很难记得了。
解决完这个，才想起来英国时间才凌晨，根本没人会理她。
怎么就给忘了。
等到她再一次因为无所事事而用手敲打桌面时，背后终于响起了等候的人的声音。
“表妹你以前不是自己最讨厌别人敲桌面，现在还敲得这么起劲？”
俩人约在东区的一家茶室，木质的屏风隔开半开放的卡座，秦惜就这么背对着大门坐着。
至于为什么约在这个地方，昨天卢岩间这么说的：“你不觉得，跟私家侦探相约见面，就得约一个不同寻常的神秘地点吗？”
秦惜扭头一看，喝早茶的人群熙熙攘攘，可真半点谈不上神秘。
不过卢岩间今天至少穿着正常，没再硬凹造型。
“我……”
她看着自己的手半天，最后也说不出一个解释。
这种鬼习惯又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我善变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卢岩间在对面坐下，迎着秦惜的目光，却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没查到什么？”
要不然表情这么便秘。
“不是，是查到的有点多……”
“那你干嘛这表情？”
“前姨丈好像在外面，又养了一个。”
秦惜听完，坐在原地眨了眨眼，似是愣了数秒。
卢岩间甚至有点愧疚，秦惜毕竟近几年都跟着秦荣飞生活，他就是一直在犹豫。
但也只是仅仅几秒。
秦惜冷不丁就跳起来，窜到对面，拍了拍卢岩间的肩膀，十足兴奋地说：“表哥，我一直觉得，你有当私家侦探的潜力，请一定要做下去。”
卢岩间当场愣住。
不远处的另一卡座，秦昭本来约上客户来茶室洽谈，结果客户刚送走，突然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好巧不巧昨晚看过。
虽则不施粉黛，却半点不影响那双娇艳的桃花眼被他一瞬间认出。
只是看她与旁边那个只看得到背影的男人，又一副很熟悉亲昵的样子。
眼珠子一转，嘴边扬起了狡黠的笑，他随手就拍了照片。
反正某人刚回国，闲着也是闲着。
29. 偶遇二 既然这么有缘分
卢岩间出门的时候带着电脑, 秦惜索性与他坐到一起，看着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挽着光鲜亮丽的年轻女孩出入海城最知名的公寓楼，秦惜嘴边嗤笑频起。
所以说许舟到底在争什么？
秦荣飞并非是一开始就发家的, 他跟秦惜的亲妈秦芩同属一个村里出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穷得很。
直到秦荣飞奇迹般地中了彩票之后，彻底打了翻身仗, 后面的时间, 每投一个项目, 最后项目的利润总能翻到数十倍以上。
秦荣飞也因此获得了一个外号, 商圈吉祥物。
哪家有新的合作项目都想拉他一把, 明知道他专业知识等于负数，也无所谓。
秦荣飞并不在乎行业内的其他人是不是尊重他, 他想要的尊重，总能从一个又一个的红颜知己身上获得。
秦惜并不意外他在沉寂了几年之后又重新出山, 寻觅所谓知己红颜。
“表妹，什么感想？”
秦惜满脸兴味, 这个女孩, 又实在是面熟得很。
前不久刚好见过。
“福尔摩斯，晚上我妈回来，一起吃饭吗？”
一个称号把卢岩间夸得心花怒放, 他研究生读的信息处理, 当场就想转行。
刚盘下的农村平房瞬间置之脑后。
两颗脑袋挤在一块看着电脑, 送完客户离开茶室的秦昭已经连续发出去十几张照片。
无一不在显示画面里二人的亲密。
三分钟之后。
“地点。”
秦昭眼底看戏的意图越发明显。
但看着秦惜突然就转过身往他这个方向望了望，秦昭赶紧将头伸下，隐进屏风。
“怎么了？”
秦惜顺手按摩了一下有点酸痛的脖颈，将头扭回, 嘴里嘟哝着。
“总感觉有道目光在看我们。”
卢岩间顺着方向伸头，什么也没发现，只轻笑她疑神疑鬼。
“所以你想怎么做？”
秦惜嗤笑：“我想怎么做？我什么都不做啊，矛盾点从来都不在我这里，不是吗？”
明明就不关她的事情，为什么要拉她入局。
闲得慌？
她又不是没事做。
“这是前姨丈第几个了？”
“有第一个就有后面的无数个，男人不都这德行？”
卢岩间顿觉膝盖中了一箭，刚想辩解，话到嘴边却又止住。
常年肆意又直爽的表妹，嘴边虽是满满哂笑，眼底却看不到多少感情。
似乎屏幕里的人，跟她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等她大概扫完了卢岩间最近查到的东西，也已趋近中午时间，前段时间站久了腰疼，这会儿发现坐久了也腰疼。
刚想伸个懒腰，一抬头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茶室门口踱步而入。
茶室是中日风格结合的装修，以暖色调为主，秦惜伸出的双手静止在空中，只觉得宋昭岳的神色，似是给这个空间带入了一点冷气。
明明室外已经维持了近一周的36℃高温。
更别提他身上竟然还穿着长袖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虽然手腕处挽起一截。
但是，又？
秦惜将手放回，很快得到解惑。
秦昭从刚刚她望过去的方向走出，在与秦惜碰面的时候神情满是意外，似是也没料到这么巧合。
秦惜挑眉，微眯双眼，眼神在他和宋昭岳身上扫视。
不到一分钟，俩人已站至秦惜面前，独独卢岩间还没搞清楚情况。
在抬头看到宋昭岳的一瞬间，脱口而出：“绿帽？”
声线洪亮，在逐渐静谧下来的茶室，这两个字显得尤为瞩目。
屏风阻挡之下，仍旧可以察觉吸引了数道目光。
四人神色各异，宋昭岳却神色正常，仿佛没听懂意思，秦惜挑了挑眉，语带怀疑：“这么巧？”
秦昭一脸意外：“我约了客户一早在茶室聊事情，原来我们俩不止名字相似，还这么有缘分。”
停顿了一下，他又看向卢岩间，“这位是？”
没等秦惜回答，宋昭岳进门时的冷气已消失殆尽，眼底晕了一丝笑意，秦惜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表哥。”
沉稳的声线道出表哥二字，仿若在打招呼，卢岩间一口茶水直接喷向屏幕。
他跟秦昭不约而同瞪大双眼：“哈？”
秦惜蹙起眉心，随后便听到宋昭岳紧跟着朝秦昭说道：“这是秦惜的表哥。”
原来是要介绍。
秦惜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秦昭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表哥呀。”
嘴边又流露出秦惜看不懂的笑意，眼神在宋昭岳和卢岩间之间流转，
“中午时间到了，既然这么有缘分，一起吃顿饭吧？”
话是秦昭说的，明明没宋昭岳什么事，在穿越热气抵达隔壁粤菜馆时，秦惜总感觉哪里出了差错。
她在牛津折腾了几周，跟宋昭岳的第一顿饭竟然在海城吃了。
偏偏卢岩间跟捧哏似的，秦昭的话一问出，他的肚子立马适时叫了起来。
再推脱就更显奇怪。
于是演变成了现在的场景。
四人围坐在方形餐桌，一笼又一笼的港式点心被服务员递送上来。
在迟来的自我介绍之后，卢岩间再一次发挥了他的直来直往。
“你们三个的名字，挺像一家人的。”
宋昭岳和秦昭是因为俩人的妈从还没生孩子感情就好，最后约了个同字，本来想着性别不同促成一段缘分也好，结果生出俩都是带把的，只能作罢。
“要不怎么说缘分到了，让我们跟秦惜能连着两天相遇，对吧？”
秦惜冷笑的表情差点没憋住。
牛津那么小一个地方，要遇都没遇上。
回到海城，环城走个三天都走不完的巨大城市，就这么巧？
怎么说她都不信，却始终找不到点。
“对啊，挺巧。”
她随意地附和。
卢岩间却突然间上了头，“那可不就是巧，我们还在牛津遇过呢。”
秦昭饶有兴致，头往前伸就想听卢岩间细说。
但那并不算什么值得诉说的历史，秦惜加大动作幅度，期间不小心将筷子坠落至盘面，声响在本就静谧的小包厢内格外明显。
成功吸引来其他三人的目光。
秦惜挑了挑眉：“啊，不好意思，手抖。”
随后又奇怪地扫了仨人一眼：“不吃饭吗？不是饿吗？”
说到饿字的时候她还重重地瞥了卢岩间一眼，刚才肚子叫得那么及时的可不就是他。
卢岩间感受到一股寒意，原本宣之于口的话堵在嘴边。
“饿，是真饿，赶紧吃吧，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我表妹啊。”
宋昭岳盯着对面埋头咬着排骨的秦惜，眼神里柔和了几分。
“是，不能饿着。”
秦惜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轻蹙眉头，可这话又一次让人挑不出毛病。
说不能饿着她吗？人家主语宾语都没带。
上赶着辩解仿佛自作多情。
秦昭的目光在三人间流转，无声地笑了笑。
宋昭岳这趟回国，可太有趣了。
一顿饭最终还是没什么人说话地吃完，秦惜拉起卢岩间打了招呼就走，留下秦昭和宋昭岳站在餐厅门口，盯着俩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您这从北区赶过来的速度，挺快啊？”
“就这么着急？”
宋昭岳微微抿唇，并未表露太多情绪。
“我们那个项目，下周就启动吧。”
“你不是要休息一个月？”
休息什么？再休息下去，他就能和秦惜回国以来遇上的桃花绑成花环了。
“有职业经理人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股东会的资本也要掺和进来？”
宋昭岳轻笑了一声，原本收敛住的气势尽显，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
“我要只是把它当成普通的项目，那当然是投钱就可以。”
“可我们是要做出品牌。”
秦昭看着他眼底的野心，挑了挑眉。
但前一秒还在昭然若是展示野心的人，后一秒又问出：“Lotte是不是在我家附近？”
秦昭以为他是又要去吸纳经验，“对，你可别又想去打工。”
宋昭岳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
秦惜穿越大半个城市，临近两点才抵达位于北区的另一个家。
家政阿姨早就打扫过，她推着行李箱随意搁置在客厅，人早就累瘫，趴在床上。
还留在英国的那俩人竟然奇迹般地在这个点回了消息。
“他回国了，你们遇上了，WOW！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
看着赵小云打出的字，秦惜气不打一处来。
她现在看到缘分两个字就PTSD。
“呵。”
“是吗，我跟宴会上遇到的小哥哥也挺有缘分的，他还在我楼上上班。”
“我跟路上遇到的救我命的大帅哥也挺有缘分的，他救了我还脱臼了，现在约我出去。”
要说缘分，多了去了。
赵小云：我这么早起是为了看你秀的？我看错你了。
钟辛：学姐不是也回去了么？你们俩没见上面？
哦对，还有学姐。
聊天记录止步于昨天，在她习惯性对同性朋友把自己的表情包发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消息。
她还特地把那套口红也带来这里了。
怎么送出去？
“学姐有说回国会很忙吗？本来都约了见面了，结果回国就说过一段时间。”
赵小云：那你怎么见到宋昭岳的？
秦惜蹙眉，有什么关联？
更重点的是，赵小云是不是有点过分积极于宋昭岳了？
“你是不是收了他什么好处了，总想着绑定我？”
明明以前她追计院院草，博士，篮球队队长的时候，赵小云都没这反应。
赵小云：那怎么会？惜宝，我最爱你了，么么么！
空调风恰巧再度吹起，她趴在床头，正对着风口，突然就起了鸡皮疙瘩。
算了。
再一看手机，突然就被秦荣飞拉进了一个陌生的群。
群里的第二个头像，好巧不巧就是删了她微信的那位。
嗯？
30. 偶遇三 提前见见丈母娘
“你爸要让你一起跟进的项目, 宋昭岳是挑大头的？！这么有缘分的吗？”
赵小云看着秦惜的实时播报，原本头脑被毕业论文烦得缠成一团，瞬间眼睛就笑出了花。
秦惜：赵女士, 你过于兴奋了有点。
秦惜：他挑大头又怎么了？我们只是投资方，给钱的, 又不管事，让你失望了, 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话刚说出去, 秦惜立马就被打了脸。
被秦荣飞拉进去的咖啡项目群, 牵头的好巧不巧是几个小时前刚一起吃过饭的那位。
秦昭顶着他侧脸看窗外手拿红酒的明骚头像, 在群里发了通知。
“各位老板, 下周开个会，项目团队要汇报一下目前的筹备进展和营销方案。”
“具体时间敲定之后我会再通知。”
数分钟前还在床上舒适地翻滚, 看到秦荣飞积极地在群里回应，并表示会将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女儿一同带上的时候, 秦惜扯了扯嘴角。
甚至群里若干共同参与的投资人大佬纷纷表示欢迎。
屏刷得挺快，最后停留在已经在群名称改为宋昭岳的聊天记录上。
“欢迎秦小姐。”
“多谢宋先生。”
连带着其他不认识的人一同感谢了一通, 秦惜很快便收到了若干好友申请。
唯独少了那个前几分钟还在欢迎她的人。
秦惜微微蹙了蹙眉, 心底突然就涌起那股自回国之后就少再出现的气。
—
“妈！”
秦惜等在机场出口十来分钟，终于等来了一个戴着草帽戴着丝绸披肩打扮时髦的中年女性从国内到达厅走出。
离婚十年，秦芩身上早就不见当初刚到城里时一身怯懦的气质, 近几年又被秦惜赶着到处旅游, 仿佛变了个人。
“惜惜！妈妈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快看看喜不喜欢！”
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秦惜接过秦芩手上的行李箱，挽住她就往停车场走。
一路上满是秦芩的念叨声。
“妈妈给你买了纯正的人工手织丝巾，还有鸦镇的桂花莲藕，还有南城的砚台……”
平时少见耐心的人, 听着秦芩的话却全程笑意满满，嘴边的括号从未掉下来过。
哪怕她买的都是根本用不上的东西，甚至近几年已经将大几十平的书房满墙柜子全部堆满。
秦惜安安静静地听了十来分钟，一路简简单单搭着话，直到抵临地下三层的游客停车区域。
刚走出升降梯没几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候在一辆奔驰G63边上，这会儿倒是又重新换了件黑衬衫，甚至发型都疑似重新打理过。
整个人傲然挺立着，哪怕停车场灯光昏暗，也一把抓住别人的注意力。
垂下眼眸，秦惜咬了咬牙。
记这么清楚干嘛？
开着这么一辆渣男车，她当初到底脑子里打了什么死结能觉得人家是勤工俭学的留学生的？
但问题是，怎么又能遇上？
她本来想装不认识，揽着秦芩直接越过宋昭岳，没想到男人却率先一步，在看到她的当下就从车前走出，长腿没几步就已经停在她俩跟前。
秦芩面带疑惑地看向女儿，秦惜嘴角勾出的幅度却略带嘲意。
她挑了挑眉，朝秦芩介绍：“妈妈。这是，宋学长，在牛津读博的。”
见她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全，宋昭岳眼眸闪了闪。
敷衍的介绍并不妨碍秦芩听完眼前一亮，宋昭岳站至她面前的时候她本就觉得这孩子长得剑眉星目的，与女儿倒是般配得很，这学历再一说出口，她眼睛笑得更加柔和。
“原来是伯母，我是宋昭岳，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遇到。”
秦惜嘴边的嘲意更加明显，不是这种情况是哪种情况？
就该没有遇上的情况好吧。
“哎呀，原来是小宋，阿姨刚从南城回来，也没带什么东西，盐水鸭你吃嘛？”
说话间她甚至想上手拉开行李箱的拉链。
秦惜扯了扯嘴角，头一次想把热情推销各地土特产的亲妈赶紧拉走。
“下次吧阿姨，有机会我再登门拜访。”
宋昭岳的面容完全不见在英国时与她相对的冷冽，满脸礼貌又绅士的笑意，秦惜微微眯住双眼。
不，您没机会。
这又是在演什么？
许是注意到宋昭岳看向秦惜的眼神，秦芩在一旁更加眉开眼笑。
“小宋有话跟惜惜说呀？那阿姨先往前走走，不急啊。”
秦惜皱眉，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妈，偏偏秦芩挣脱开她的手，扯过行李箱立刻往前走，临走前还送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秦惜冷哼着，随即瞪向宋昭岳。
“我不喜欢死缠烂打的男人。”
当初拒绝她不是拒绝得挺痛快的吗？这会儿又是什么戏码？
难道不是故意找过来的？明知道秦芩几点的飞机抵达。
中午吃饭的时候话语不多，临近尾声卢岩间却突然问了一嘴。
“小姨几点的飞机？你自己开车去接吗？”
彼时秦惜吃着水果，顺嘴就答了一句，“下午五点的飞机。”
说完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男人，抬头看了看她。
停车场内，俩人就这么横亘在过道一侧。
宋昭岳面对秦芩时的轻笑未敛住，看向秦惜时却多了丝深意。
“不死缠烂打，你就喜欢了？”
他音量极低，也就两个人之间能听到的声响，却充斥着秦惜耳腔，再难注意其他声响。
秦惜手撑在胸前，静静地打量着他。
似是在思考话语中的含义。
但没过多久，背后脚步声就响起，又一个没见过的年轻男人越过秦惜，拉着行李箱揽住宋昭岳。
“你他妈的，让你去上面接我你不干，真狗。”
嗯？
撑在胸前的手在陌生人抵达的时候已放下，蹙起的眉头也瞬间抚平，秦惜嘴角再次扯了扯。
宋昭岳仍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仿佛在嘲她的自作多情。
又是她误会了？
还真是来接人的？
陌生男人转头一看到秦惜，立刻换了副嘴脸，眼神在俩人之间回转。
“哟，不去到达厅等我原来在底下会美女呢？”
秦惜挑了挑眉，忽略了心底突然又涌现的别扭，朝着陌生男人点了点头：“误会了。我东西掉了，刚好停在这儿捡而已。”
说完便朝着前方拐角处的秦芩走去。
等她背影逐渐看不见，陌生男子面上却更为意味深长。
“大中午的临时让我改签，就为了这？人不是很想搭理你的样子，要不要哥哥教你几招？”
宋昭岳冷哼地扫过他，径直往副驾驶走，原本揽在他身上的手突然没了支撑，甩了下来。
“不是，哥们你什么意思，我从首城飞俩小时过来你让我开车？”
宋昭岳打开车门，两步迈上高座，“我时差没倒过来，你确定让我开？”
还是这种不熟悉的车型。
说完又故意伸出长腿，作出要下车的样子，立马被陌生男子重新塞回副驾驶。
“那你跟秦昭抢什么来机场接我，我以为你突然想通，想维系我们的兄弟之情了。”
他把行李箱扔到后座，这才回了驾驶座启动车辆。
宋昭岳捏了捏眉心，“我费这么大劲干嘛？”
兄弟之情，有什么好维系的。
驾驶座上嗤笑声传来，“嘁，也是，你就用你这种菜鸟的方式去追人吧。”
宋昭岳仍旧一言不发，眼神透过前窗，刚好看到不远处仍在行走的人。
“真不用哥帮忙？”
就他这雏。
本来以为留学国外，该学的一副奔放的性子，没想到每年回来一年不如一年的闷着。
也不怕闷出病来。
“不用。”
驾驶座的人笑着，将车往外开出。
“秦昭发什么疯要买这种车，在海城简直浪费。”
说话的空隙，刚好路过刚刚帮忙把秦芩的行李箱搬上后座的秦惜。
他打开车窗，减缓了车速，朝秦惜爽朗笑了一声：“美女，我叫祝隔星，再会啊。”
秦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辆渣男车在狭小的地下停车空间缓慢驶过。
嗤，倒真没想过宋昭岳竟然是开这种显摆型的豪车。
又一想刚刚他从车里看出来的眼神，似是多了一层，她没看过的意味。
秦芩早已坐上副驾驶，满是调笑地看着自己女儿。
“谈恋爱了？”
秦惜蹙了蹙眉，“乱说什么呢？”
“小伙子长得可真好看，比我前段时间看的那些偶像剧的男主好看多了，现在是长得帅的反而不去当演员了？”
“好看什么啊？不就正常长相。”
秦惜一边嘟囔，一边启动车辆。
两个眼睛一对眉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谁不长这样？
出门一拉一大把。
秦芩还能不懂自己女儿，这口是心非的模样，就跟小时候问她买不买芭比娃娃，她非要硬着一张脸，死犟说着不要，却眼巴巴用余光瞟着的神情一模一样。
“你啊，可别被你爸那种性格影响，他那是属于异类。”
不提还好，一提秦荣飞，秦惜眉头皱得更深。
原来有些迷糊的神情，反而清醒了些许。
再看向秦芩时，只淡笑了一声，“妈，你真的想多了。”
“我跟他，不会有学长和学妹以外的其他关系。”
耳畔轻微的叹气声传来，很快消散在留出一道缝透风的窗边。
31. 哎哟喂 三个男人一台戏
搬到亲妈这里的住的第一个好处, 第一天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秦惜悠哉地睡到七点半，简单地涂了防晒就出了门，走到咖啡厅门口, 不过八点。
离婚的时候秦惜给出的招，秦荣飞爱面子至极, 自然不会对同村出来的秦芩使绊子，反而给得极其大方, 成不了夫妻, 也没成为仇人。
许舟情报也做得一般, 竟然一时忘了, 秦芩住的地点, 距离秦惜打工的Lotte仅仅不到十分钟路程。
连带着即便看到又是一条如往常般的长队排在收银台前，心情也没怎么受影响。
虽然好心情甚至都没持续到中午。
十一点过后, 恰逢工作日，基本没有客户, 秦惜难得放松了一会儿。
门口推门而进的铃声响起，在一旁休憩的年轻女同事常喜乐猛地就戳了戳她手臂, 秦惜顺着她指的方向往门口看。
收起稍加放松的姿势, 她刚想说欢迎光临。
冷不丁发现这还勉强算半个熟人。
那天路上救过她的年轻男人推门而入，长相酷似某当红小生，常喜乐从他进门开始就挪不开眼, 直到秦惜一声轻轻的干咳之后才挪动脚步回到制作区等候。
“你好。”
她顺嘴说了一句要找她可以来咖啡厅, 她最近在这里打工, 倒是没想过这男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好在这张脸确实也长得不错，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措，不算反感。
秦惜微不可察地挑动眉梢，眼神短暂地停留在他的肩膀。
这健硕的胳膊看起来也不像容易脱臼的样子啊？
难道回国之后她真胖了？
脑子转动, 她面上展开培训过的服务笑容：“请问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冰美式，大杯，不加糖。我……”
男人眼见着就想往兜里掏东西，秦惜担心他直接就想在前台聊她如何让他脱臼的事，赶紧打断：“先生。”
“可以在座位上稍等一下，我一会儿才能休息。”
却没想到男人只是拿出了手机，疑惑地看她：“不用付款？”
眼皮跳了跳，秦惜重新展露笑意，“请出示付款码。”
直到男人拿着冰美式到厅内一角坐着，常喜乐才重新站回秦惜边上，面容花痴不减。
“惜宝你看过最近最火的那部影帝儿子四岁半了吗，他跟那个男主，起码得有五六分相似，太帅了。”
得亏店长不在，常喜乐手托着腮，整个人虚靠在糕点台后。
“他跟你认识啊？”
常喜乐戏谑地用手臂拱了拱秦惜。
秦惜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她直到现在连人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算什么认识。
而且她总觉得，这男的，不太像以往追求她的男人。
没过多久，随着门口铃声再一次响起，常喜乐又戳了戳正在低头整理台面的秦惜手臂。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她伸手拽了拽秦惜的围裙一角，略显激动。
挑了挑眉，秦惜往外看，便看着徐志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缓步进入。
面容的笑意依旧夹带着一丝腼腆。
什么好日子。
“秦惜，中午好。”
笑了笑，秦惜朝他点头，回应：“中午好啊。”
点完咖啡之后，却不见他动身，仍旧吞吞吐吐地站在点单台前。
秦惜疑惑：“怎么了？”
“一会儿就中午了，我能不能，邀请你一起吃个饭，就近就行，快餐也行。”
右侧常喜乐的目光已经明晃晃地甩了过来，秦惜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见她许久未回应，徐志森急忙甩了甩手：“不方便的话没事的，下次我再问你。”
眼见着徐志森两颊的红又要蔓延至耳垂，秦惜眼底满含兴味。
“我中午休息的时间很短，不过我三点就下班了。”
“那我去一旁等着！”
阻挡不及，秦惜微微蹙眉，看着徐志森拿起已经做好的咖啡，径直找到咖啡厅里另一个角落坐下，三不五时就往前台看看。
秦惜只疑惑，工作日，不用上班吗？
人刚离开，她立刻就感受到了一旁凑上来的热度。
常喜乐调笑地看着她：“这个肯定认识了吧！”
“惜宝你可以的啊，这个我想想，有点像十世王子那个男二，但是比他帅多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深吸了口气，秦惜看着一左一右坐在咖啡厅里的两人，场面一度变得戏剧性十足。
赵小云在现场的话非得激动地跳起来。
秦惜瞥了常喜乐一眼，“我长得不像可以的样子？”
这话说的。
常喜乐看着秦惜挑眉睨她的神情，神情倒比刚刚看到另外两个男生时还要激动几分。
秦惜轻轻哼了一声，低头继续整理收银台。
这次没过十分钟，她的手臂又迎来了熟悉的被不停戳中的感觉。
垂头的角度，刚好看到常喜乐这回激动得脚悄悄跺了两下。
“快看，宝，这次这个更绝。”
常喜乐兴奋得声音都快劈叉，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秦惜叹了口气，缓缓抬头，同时面上换起了招牌的笑容。
三秒过后，微微僵住。
脑内只剩一个感觉，今天是什么鬼日子。
连着两天见到的男人又一次出现在面前，仍旧是衬衫加西装裤的装扮，也不知道大热天的穿这一身搏什么眼球。
内心腹诽着，秦惜面不改色，怎么也料不到，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俩人就已经角色互换。
宋昭岳推门而进，见到她的当下却是满目诧异，似是也没想到这么巧。
秦惜不动声色，看着宋昭岳行至自己面前。
工作台的地势设计得稍高，隔着一张点单台，两人几乎平行对视。
秦惜冷静地看着宋昭岳仍旧有些疑惑的神色，仅仅嘴角在释放一丝公式化的笑意。
“请问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说话的当下，她又不自觉回想起当初她站在点单台之外，各种耍小动作的样子。
真离谱，她都想嗤笑自己。
宋昭岳停在点单台前，手随意地搁置在台面，轻轻地敲打了几下，不经意间又将秦惜的注意力勾走。
但也只是瞬间，秦惜眼神闪了闪，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
再次重复问道：“请问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冰美式。”
“需要加糖加奶吗？”
“不用。”
“什么杯量？”
“大杯。”
“请问需要配点其他的甜点吗？”
“不需要。”
是再正常不过的对话，隐隐间秦惜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宋昭岳紧盯着她，却没有表露出其他的情绪，如普通的客人一般。
说不上哪里奇怪。
“微信还是支付宝？”
“现金。”
秦惜挑眉，眼皮又不经意跳了一下，在接过宋昭岳手中的粉红钞票时，手指短暂地接触，指甲滑过皮肤表层，留下了一丝细不可查的触感。
她很快收回手。
找钱的空隙秦惜又听到跟前声音响起：“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又跟学妹遇到。”
巧吗？
秦惜低头，神色未变。
又仿佛感知到她内心的疑惑一般，“我刚好在楼上开完会。”
秦惜心底还是满满的怀疑，面上仍旧是那副培训过的专业笑脸，“您的零钱，请收好。”
并不是很想搭理他的话茬。
宋昭岳却似乎没受影响，朝着秦惜点了点头，转头就找了座位坐下。
秦惜蹙着眉，他选了个最靠近前台的位置背对着，却刚好跟刚刚坐下的两个男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没让她思考多久，常喜乐又凑了上来。
在她手指再次戳上来之前，秦惜直接拿了个透明咖啡杯挡住。
“惜宝，我听见了哦，学妹~”
这会儿客人不多，常喜乐三两下功夫就做完了一杯咖啡，再放眼过去，咖啡厅竟然已经只剩下三个客人。
堪比戏台前VIP一排的近距离观众。
她第一次庆幸临时被调了早班。
秦惜嗤笑：“很奇怪？”
“嗯，”常喜乐转了个调，满是看戏的口气，“可是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一般耶？”
秦惜瞥了面前不远处的背影一眼，嘴角勾起：“你看错了。”
对她有意思的话，当初何必数次拒绝。
再多想她也不乐意，仿佛自己多自作多情似的，以为人家都追到跟前来了。
不稀罕。
“不可能！”
说话的当下常喜乐还猛拍了一下桌面，引得厅内几人纷纷扭头看过来。
秦惜眉梢动了动，眼神扫过几人，咧嘴笑开，提高声量：“不好意思。”
随后又转头警告地轻瞪了常喜乐一眼。
常喜乐却仍旧无所谓的样子，凑在秦惜边上小声地说：“肯定不一样，别人都恨不得把喜好一句话给你交代明白，最后这个天神，你问一句他答一句，眼睛又一直黏在你身上，就是恨不得跟你多说话。”
……
秦惜手抱在胸前，蓦地问了她一嘴：“最后这个，又像哪部偶像剧了？”
常喜乐立刻瞪眼，往她跟前又凑了凑：“惜宝你开什么玩笑？这种等级，去演偶像剧多浪费？！”
秦惜轻哼着，回归到一开始她说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
“嗯？”
秦惜翘起嘴角：“他其实是口吃。”
她自己也摸不准自己的心态，但这么取笑的当下，心底隐隐憋着的一口气似乎就能得以消散。
她在想些什么？
从宋昭岳进门开始，甚至有一瞬间冒出过某个想法，这个男人会跟曾经的自己一样，在点单台前把戏演足吗？
但想法很快因为宋昭岳一举一动包含的冷淡而消散开。
他这不就，还跟以前一样吗？
有什么区别？
自再度见面之后俩人都默契地不提酒吧之外的事和礼堂外的短暂纠葛，明明甩头就走的是自己，但却隐约有种更为生气的情绪。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个什么。
连着三次意外的会面，以她的智商来说怎么想也不会往巧合方面去考虑，可宋昭岳又明明没什么其他举措。
再抬头时她却看到徐志森往前台的方向走，秦惜捅了捅站得歪头斜脑的常喜乐，提醒她注意场合。
徐志森隐隐朝秦惜看了一眼，却在宋昭岳的桌子前停了下来。
“宋总？”
“我以为自己看错，我是鹿之的市场部经理，徐志森。”
面对男人时，徐志森的面容完全不见看到秦惜时的羞怯与腼腆，自信溢满面庞，反差感十足。
秦惜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
有点意思。
宋昭岳坐下的位置本就离前台不远，俩人的对话传到前台，一清二楚。
宋昭岳抬头侧目，却并没有起身，虽是坐在下位，抬头睨向徐志森的瞬间，身上的锋利气势与往日全然不同。
他稍稍抬头，一部分侧脸展露在外，刚好是秦惜能看见的角度。
以往没有很仔细地观察，这会儿注意力被吸走，不得不承认，这鼻梁，优越到惊人。
轻轻咬牙，秦惜又一次恨自己怎么是个颜控。
“你好。”
“我来打个招呼，以后的会议应该会经常遇到，宋总再会。”
看着宋昭岳手头仍然有事的模样，徐志森打了简短的招呼便又回到刚刚在窗边的座位。
秦惜微微眯眼，看着宋昭岳又低头看回电脑，留给前台一个背影。
鹿之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
没想多久，她便被一旁窸窣的声响吸引。
这才发现，常喜乐不知何时竟然两手握成拳状，在空气中轻轻挥洒，满是兴奋的情绪。
“我看到活体的总裁了啊啊啊啊！”
刻意压低声量，常喜乐最后的感叹词悉数变成了气音，饶是如此还是引起了宋昭岳的注意。
他冷不丁地回眸，碰巧就与秦惜略带探究的眼神视线交汇。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宋昭岳在抬眸看她的时候，嘴角似乎还噙着笑。
随后便看到他抬手挥了挥，秦惜猛地就被常喜乐推了出去。
害她差点从工作台的阶梯跌下去，瞟向常喜乐的时候还收获了一脸的挤眉弄眼。
深吸了口气，秦惜随手拿起托盘，摆出笑容，走至宋昭岳面前。
低头看他：“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秦惜端的是一副标准工作人员的态度，宋昭岳却姿态松弛，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沙发背部，抬眸凝视她。
横竖没几个客人，秦惜很快也收住了原先笑得快僵住的标准化笑容，轻轻嗤笑。
再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她也能感受出停滞的这几秒内，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奇妙氛围。
宋昭岳的眼神，突然就不加掩饰。
“先生……”
话再一次问出口，直接被打断。
“一杯温水，谢谢。”
旧日常挂冷冽的面庞笑得轻柔，宋昭岳温声说出，秦惜第一反应竟是愣了一下。
轻轻扯了扯嘴角，收起了些许不自在，秦惜点头示意便回了工作台。
毫无意外一迈上台阶就与常喜乐的促狭的眼神对上。
“十世王子的男二被我PASS了，我压这位。”
常喜乐蹭在秦惜边上，还不嫌事大的在工作台下偷摸拿出手机给她看，秦惜瞥了一眼。
她竟然拍下了刚刚停滞的那几秒。
画面里男人随性地靠在椅子，眉目间含着轻微的笑意，仰头看着微微俯身的秦惜。
一低一高之间，不是亲密的距离，还是让常喜乐笑得合不拢嘴。
见秦惜看了照片没什么反应，常喜乐嘟囔：“就我看出了氛围感吗？”
秦惜哂笑：“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偶像剧的时候，也是这么脑补出CP感的吗？”
说话的当下已经倒好温水，放置托盘之上。
转身走出工作台时，背后又是小声的咕哝：“现在厅里都两个人等你了，你最好一会儿想好办法自保哦？”
常喜乐已经自作主张地把宋昭岳归于同来等候秦惜的男人之一。
秦惜动了动眉梢，又一次往宋昭岳那边走去。
弯腰放下水之后本来想径直离开，猛地就听到耳畔传来的低语。
“秦惜。”
短短的两个字甚至只够在秦惜放置杯子又起身的过程说出，秦惜眼皮一动。
她笑得轻巧，轻描淡写地直视他，对刚刚的话视若无事：“这位先生，还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吗？”
宋昭岳似笑非笑地瞟向她：“现在的话，没有。”
“那请慢用。”
收起托盘，秦惜转身的时候，眼皮又跳了跳。
突然有点搞不懂，这男人什么意思。
她回到工作台，淡定十足地忽视常喜乐满脸看戏的神情，没过五分钟换班的同事就来交接前台的工作。
咖啡厅也因为CBD的公司下班而喧嚣四起，没一会儿已基本没有空座。
秦惜刚脱下一直挂在身上的围裙从工作区走出，突然就从逐渐开始热闹的人群中捕捉到几道视线。
她抽了抽嘴角，一路越过宋昭岳探究的目光与徐志森期盼的眼神。
坐到一开始就抵达咖啡厅，已经在角落的矮桌上等候了近一个小时的男人面前。
32. 怎么玩 我不是在开玩笑
看到秦惜脱下围裙, 跟点单台的午班同事换了班，徐志森已经起身，越过人群就朝她挥手。
秦惜注意到眼神, 远远朝他笑了笑，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常喜乐等在一旁, 故意要看看秦惜二选一要找谁。
结果找了一个她自己说不认识的？
常喜乐瞪大了双眼，突然就不理解这个世界。
但随即她就发现场面变得好玩了起来。
分坐咖啡厅两个角落的男人, 不约而同目光都跟着秦惜移动。
窗边的那位本来一脸期盼地看着秦惜, 在秦惜转换方向之后肉眼可见地长出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常喜乐仍然站在工作台边, 地势较高, 极为清晰地捕捉到了。
离她近的角落里，还有一位。
眼神看似是在盯着面前的电脑, 手搁置在键盘上却一直没有动静。
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
也许是感受到右侧的目光，他抬头, 淡淡地扫过她。
常喜乐站在原地，不由地吞咽了口水, 对上他的眼神, 突然就感到紧张，仿佛中学时期逃课被教导主任当场在操场抓到。
她揪了揪衣角，冷不丁就看到他冷淡之下的探究, 以及嘴角轻轻的勾笑。
常喜乐当场就想冲向秦惜, 揪住她的衣领, 大喊，选他，给我选他！
然而只是幻想，秦惜坐下之后, 竟莫名地与那位她一开始说不认识的男生，相谈甚欢。
午间时间段的咖啡厅人声渐起，不可能听到角落的谈话内容。
却轻而易举地能感受到，二人攀谈时的愉悦氛围。
秦惜原本有些试探性的身体姿势早起收起，此时早已笑得舒眉展眼。
常喜乐又一次被美人击中。
虽则没多久，男人就起身离去，常喜乐赶紧收回目光。
收银台换班的同事抓着空隙蹭到她边上，问她：“你干嘛笑得这么鸡贼？”。
常喜乐笑得一脸促狭：“你不懂。”
常喜乐余光瞟见秦惜一路送着男人出了大门，俩人仍旧有说有笑。
男人比秦惜略高一个头，倒也般配。
就是，总觉得哪里违和。
思绪没飘多久，秦惜已经从门外回来，胸前扶着走，站到常喜乐跟前。
“偷看得爽了？”
猛然被揭穿，常喜乐也没心虚，挺了挺胸：“我光明正大！”
说完又朝她使了使眼神，示意后面来人。
秦惜转过身，才发现徐志森不知何时已走至前台，温声询问：“你平常都是这样，中午休息了也不吃饭吗？”
他话语中隐含的关心倒是让秦惜有点意外，毕竟说起来，俩人也就见了第三次。
她笑笑：“也，不是吧，一会儿不就下班了么？”
偶尔没什么胃口的时候中午索性就不吃了，昨晚秦芩非要给近半年没见的女儿施展厨艺。
愣是做了七八个菜。
在秦芩的注视之下，秦惜和卢岩间一个赛一个地会装乖，也不敢不吃。
徐志森语气却突然变得有点坚持，比之以往的内敛。
“我去打包，你吃一点。”
说完又不等秦惜阻止，人已经往外跑。
留下秦惜站在原地，舌尖抵了抵上颚，若有所思。
很快后方又感受到了热度的靠近，秦惜自然而然以为又是常喜乐。
转过身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适时响起，“不愧是学妹。”
蹙了蹙眉，这阴阳怪气什么？
秦惜佯装没听到，冷静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因为男人突然的走动而骤然变短的身距。
她抬头，看向那双满含深意的双眸：“我们聊聊。”
秦惜将人带至后巷。
咖啡厅似乎总有另一侧的门，一打开，便通往另一个不相干的世界。
“宋昭岳，你到底想做什么？”
跟随她而出的人在门关上的瞬间已经倚靠在墙边，空巷狭窄，二人的距离竟仿似那晚站在消防通道时的场景。
突然从舒适的空调间走出，户外的热气瞬间让秦惜产生了一股黏腻感，虽然盖不过面对宋昭岳时，内心产生的那种既情不自禁如磁铁般被吸引，又想借住外力将自己拉出磁场的矛盾感觉。
再看向宋昭岳，他静静地看着自己，嘴唇紧抿。
不过数秒之后，他又笑了笑。
“我想做什么，不是很清楚吗？”
秦惜微微眯住双眼，听他说着如当初自己说的话。
她嗤笑道：“别说你是想追我？”
笑容带着嘲意，宋昭岳仍旧轻笑地看着她，眼神却逐渐坚定。
“我是。”
笑意僵在嘴边，秦惜眨了眨眼。
再简短不过的两个字，在盛夏的午后，自带回音效果，响彻在她耳畔。
空调的轰隆外机声瞬间消失。
她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重新抬眼，“学长真爱开玩笑。”
“受够了被我缠在咖啡厅辞职的，不是你么？”
目光直视着秦惜，宋昭岳不经意又是轻笑：“原来你对我的事，记得这么深？”
刚想说出口当辩驳理由的微信删人事件和拒绝瞬间被秦惜咽进嘴里。
她转头一想：“我是记得深，在礼堂外跟我说成年人玩玩也没关系的，也是你吧。”
宋昭岳却突然从倚靠的墙边起身，往前迈了一步。
身体间的距离更似在伦敦的夜里。
“你确定？”
尾音翘起，天气闷热，秦惜额头已隐隐出汗。
她忽视加速的心跳，强迫自己从面前漩涡般的眼神里逃出，在近在咫尺的双唇即将重新开口之前，伸出食指点在了他唇上。
再对视时，她一双桃花眼似乎真的沾染了粉色。
秦惜轻佻道：“可以啊，那就玩玩。”
说完她的手指已跟随眼神，从唇珠，抚至下巴。
脸上陌生的触感，指腹与双唇相连，比正午的炙热还要浓烈几分。
宋昭岳眸色更深，随之又轻笑了一声，鼻息很快传递至秦惜仍未放下的指尖。
预想中如在英国时将她推开的场面并未发生，秦惜满是戏谑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僵住。
宋昭岳自胸腔发出的笑声在空巷回荡，秦惜突然就感觉指尖有点痒。
刚想抽回手，手腕却猛地被抓住。
再想挣脱已来不及。
她一向自以为豪的力气，在宋昭岳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以啊，那就玩玩。”
停顿了几秒，他说话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
“你说，怎么玩？”
神经病……
秦惜头皮发紧，三十几度的高温之下，脸颊早已发烫。
心跳无法抑制地加速。
偏偏宋昭岳面容满是玩味，竟比刚刚她说出这句话时，更加引逗。
有一瞬间甚至想伸手，撕开面具，看看是不是有另一个宋昭岳，藏在里面。
但手却被抓在半空中。
想了想，秦惜直接踮起双脚，又靠近了宋昭岳一点。
两张脸只差几公分便能贴上。
随后。
趁着宋昭岳一刹那的晃神，秦惜稍加用力，终于挣脱了被抓住的左手。
她眨了眨眼，尝试让神色更加自然点。
拉开俩人的剧里之后，干干地笑了笑。
“我开玩笑的，学长，惊喜吗，恭喜毕业回国。”
她假装自然地揉搓了几下刚刚被捏紧的手腕，看在宋昭岳眼里确实慢慢的不自在。
他轻哼了一声。
眼见着秦惜扭头就想打开消防门回咖啡厅。
迈出的脚步却又止住，秦惜回过头，看他：“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维持学长跟学妹的关系就可以了，你觉得呢。”
她紧盯那双隐含笑意的眸子，却无法像以往一样很自然地将无比熟练的拒绝话术宣之于口。
宋昭岳一脸似笑非笑，左手大拇指伸出，按压自己的右手掌。
表情似是在回味，看得秦惜又是一阵太阳穴发紧。
“秦惜。”
他看向面前这只兔子。
“我不是开玩笑。”
秦惜眼神躲闪，微蹙眉头，手转动门把，径直步入厅内。
猝不及防的冷热交替，秦惜突然被冷气吹得身上一颤。
脑子却不停在回转。
不是开玩笑？
跟她玩玩不是开玩笑？
还是追她不是开玩笑？
但哪种可能性好像都不是她想要的。
爱情对于她，堪比氦气球，微细的线一剪，瞬间就能飞上天空，无影无踪。
她没有任何的，期待与信任。
眼神黯了黯，再抬头，常喜乐已经环抱双臂，促狭地看着她。
秦惜听到身后开门又关门的声响，不经意间加快脚步，往常喜乐边上赶。
中途还瞪了她一眼。
常喜乐目光流转在前后进门的两个人之间，秦惜一靠近就用手肘拱了拱她。
“惜宝，你这脸红得有点不像话了吧？”
秦惜下意识就伸出双手贴在脸颊两侧，只是手掌也是异于寻常的灼热，起不到半点降温的效果。
她瞟向常喜乐：“外面三十七度的高温。”
常喜乐恍然大悟：“原来你知道外面三十七度。”
秦惜一顿无语，当即选择闭嘴，步入工作台朝午班的同事要了冰袋。
尖冷从面颊传入，头脑似乎才跟着冷却下来。
再看向宋昭岳，已经没事人一样，坐回了刚刚的座位。
头脑冷却下来，很多疑惑的想法便重新冒了出来。
为什么一回国，宋昭岳的态度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怎么都想不通。
“秦惜你怎么脸色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再一抬头，徐志森竟已站在自己面前。
手上还拿着盛满关东煮的7-11纸杯。
“没想到便利店中午排队买单要排这么久，我不知道你的喜好，你先将就着吃。”
其实不饿，被热气蒸了十几分钟之后更没胃口，但徐志森神色又太过恳切。
秦惜刚想伸手，却看到另一只熟悉的手突然就窜进了二人之间。
以极其淡然的表情，干着令众人震惊的事。
宋昭岳伸手拿出关东煮里的豆腐，径直塞进自己嘴里。
咀嚼之后气定神闲地看向徐志森：“徐经理怎么知道我中午没吃饭？”
秦惜微微张着嘴，无语之余，再次想伸手，撕撕看宋昭岳脸上是不是戴着面具。
徐志森面色中带了点尴尬，偏偏宋昭岳表情太过晏然自若，他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回应。
但面对公司的最大股东，徐志森也只能将手上的关东煮递出，
“宋总，不嫌弃的话，先填个肚子。”
随后又带了点抱歉的神情，转头对秦惜说道：“我再去给你买，可以吗？”
顿了顿，“或者等你下班，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秦惜刚想回应，冷不丁又听到一旁低沉声线，带着点轻笑声：“徐经理，忘了介绍，秦小姐也是鹿之的投资方之一。”
面向徐志森讶然的神色，宋昭岳眼含深意：“不知道这顿饭，我有没有资格参加？”
33. 吃饭吗 秦惜她不吃洋葱
前排观众常喜乐窝在一角, 明明已经是可以直接下班的时间，却压根舍不得走。
看着宛如自带发光源吸引周遭目光的仨人立于咖啡厅一隅。
一个意气自若，压根不把自己突然掺和进来一脚当回事。
一个面带为难, 完全没料想过事情的发展趋势如现在一般。
中心人物秦惜，挑了挑眉, 也并没有把自己当主角的自觉。
她看着徐志森稍显意外的表情，终于想明白那天晚上怎么会在行业的晚宴厅外遇上他。
宋昭岳的话虽是提议, 职场中人又怎么不懂得, 这种机会之下, 即便是难得请出来的休憩年假, 也只能松手放弃。
秦惜看出他脸上的为难, 垂眸轻笑，“要不, 你们先聊？”
“我先上个班。”
说完不等俩人回应，一脸似笑非笑, 眼神略过角落的常喜乐，又回了工作间换衣服。
常喜乐能下班, 她可不行。
“之前没想过, 宋总竟然跟秦惜认识。”
关东煮仍然握在徐志森手中，宋昭岳丝毫没有接过手的意思，秦惜一离开, 周身又缠绕起了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笑了笑, “我也没想过, 徐经理竟然认识我学妹。”
言语间生疏远近似乎已经尽数体现。
两个人身高相仿，外表上看年龄相差不大，愣是把满是暖色调装饰的咖啡厅升级成了宛若商务谈判现场。
宋昭岳神情自若，似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 徐志森直接听出了话里隐含的熟稔。
没过五分钟，同为投资人的合作方关系又加深了一层。
他嘴角的笑含了一丝涩意，“我预约餐厅，一会儿麻烦宋总一定赏脸。”
宋昭岳随性地点了点头，“辛苦徐经理了。”
说完便离开，又回到了刚刚的座位。
—
三人落座于市中心的私房菜包间时，秦惜挑了挑眉，一时间也没料到这一天的发展轨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借口去卫生间短暂地离开。
后脚便在群里发狂。
“钟辛你出来，宋昭岳回国前是不是在英国发疯了？”
好端端一个冷如冰块的人突然变了个性格，换下那身冲锋衣跟发黄的衬衫，整个人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一股危险的信息。
如果一开始相遇他展露的是这种性格，秦惜咬了咬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可能压根就不会选择靠近。
钟辛：噢？他回国后发疯了？怎么疯的，让我听听。
赵小云：怎么疯的，让我康康，快点，搞快点！
秦惜挑了挑眉，算她手痒，明知道这俩人一个赛一个的爱看戏。
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回到三个人的包厢。
私房菜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偏日式的装修风格，情调倒是极富。
就是吃饭的三个人氛围稍显奇怪了些。
好在秦惜也不太在意，一进门就看到俩人坐在方桌另一侧，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她。
秦惜笑了笑：“徐先生挺会找地方的，装修很合我心意。”
徐志森轻笑，右侧的酒窝又被挤出，“你喜欢就好。”
交谈间不经意对上宋昭岳探究的神色，秦惜忽略掉脑子里闪过的中午在空巷刚发生过的场景，轻扯嘴角。
“原来学妹喜欢这种风格。”
宋昭岳拿起桌上的茶道杯浅抿了一口，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学妹，秦惜总感觉是在回应她在从巷中进入厅内最后说的那句话。
秦惜其实挺想回怼一句，大家虽然学校就在同一个城市，倒也没有熟稔到学妹学长的份上。
但这个关系又是前不久她刚说出口的。
再说仿佛在打脸。
毕竟俩人又不可能只吃这顿饭就散，她也逐渐想开，横竖当好学长学妹就行。
不要跟她扯别的。
“学长不了解的，应该还有很多。”
宋昭岳动了动眉梢，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那期待以后我们加深一下了解。”
？
秦惜微不可察地吸了口气，转头看向徐志森：“菜都点好了吗？”
徐志森本就是市场部负责人，平常惯会察言观色，这会儿再怎么粗神经也感觉到了二人之间略微奇妙的氛围。
他心里那点小心思，犹如燃起的火柴，似乎只能是自以为盛大的火焰。
外人看来，不值一提，转瞬即逝。
再面向秦惜时，眼底的涩意比之下午在咖啡厅时又多了几分。
“点好了，宋总说，你不吃洋葱。”
秦惜出去的空隙，服务员过来，本来想就着秦惜在路上随口一提没怎么忌口来点菜，宋昭岳却径直说了一句，“她不吃洋葱。”
徐志森心底的失落感又再度加重。
如果是普通学长跟学妹的关系，怎么可能了解这种喜好。
秦惜心下讶然，面上却不显情绪。
甚至想不起来哪个场景能发生让他知道自己不吃洋葱这种事。
宋昭岳嘴角轻轻勾着，看着秦惜脑子转动时手上的小动作。
她自己似乎无意识，心思在转动的时候，拇指总会不自觉就摩挲指间关节。
如当初团建那次出游，俩人唯一一起吃过的一顿饭，就在山下河谷的餐厅。
不是什么精致的餐馆，可以选择的有限，炸鱼薯条和洋葱圈管吃到饱。
秦惜随性地吃着，眼神却时不时瞟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宋昭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以为他没发现。
虽然不挑吃的，却全程没碰洋葱圈。
再看向面前的秦惜，表面装着不动声色，手头的小动作却已经在暴露心底的乱动。
宋昭岳眼底又含了点笑意，看得秦惜更为莫名其妙。
中途手机振动，本来秦惜也不想点开，冷不丁却看到邮件来源是论文的导师。
秦惜表达了歉意，这才点开看内容。
远在牛津的导师对她的选题很满意，但却提出让她用多种方法收集好数据好做论据支撑。
让秦惜原本只想用广铺问卷抓取数据的想法突然就被迫中止。
见对面俩人都在吃自己的，她索性直接问起了学姐。
“学姐！”
“求救.GIF”
“我导觉得我单单问卷的方式不够支撑，还得加采访。”
本来包厢就即为安静，三个人都不是用餐时爱攀谈的个性，不大的包厢内充盈着空调的制冷声和加湿器的运作声，在秦惜三条消息发出，突然就从另一个角落传来了三声极为明显的震动声。
秦惜抬头看向声源方向。
隐隐像是从宋昭岳坐着的位置传来的声响。
秦惜蹙眉，脑子开始转动，瞟着宋昭岳的眼神已经带了一丝疑虑。
34. 惹不起 我的衣服在你那
场面一度静止, 除了刚刚明显的手机振动，似有回声一般，停留在秦惜脑内。
徐志森虽疑惑, 但直觉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再好奇参与, 也只是徒增奇怪。
见俩人在过去的近半个小时内，基本没什么交流, 他突然就又有点不死心。
那晚在酒店不经意瞥见的一袭红裙, 太过让人心动。
以至于哪怕宋昭岳有意无意地暗示, 他的心却如同海盗船, 上下摇摆, 不肯落地。
他将装着蟹黄豆腐的盘子轻轻往秦惜跟前推动，想抓回她的注意力, 秦惜却仍旧面带打量的目光盯着宋昭岳。
消息刚发出去震动声就响起，她第一直觉就感到迷惑。
更多的却是离谱, 宋昭岳这种性格的人，怎么会乐意天天把自己装成一个女生？
哪怕隔着屏幕。
但宋昭岳却似毫无感知一般。
依旧动作缓慢而优雅地用着餐, 喝完一口汤之后才紧赶慢赶地拿出手机, 挑着眉看向秦惜。
“学妹怎么了？”
见他不慌不忙的样子，秦惜疑虑又降了大半。
就说嘛，怎么可能？
而后便看到他从桌底下的小抽屉拿出手机, 拨打了电话, “昭昭？什么事？”
似是女生的名字, 还是没听过的名字，秦惜微微垂首，半阖眼眸，眉心却稍稍蹙起。
见他在打电话, 其他人也不好攀谈，空间静谧到甚至可以听到听筒里传来的隐隐女声。
听不到内容，他神情却是少见的温柔，眉目温煦，等到声音消失才重新说话，
“这么早就要数据？怎么不多睡会儿？一会儿我回去电脑找找，之后说，现在还在外面有事。”
许是注意到秦惜的目光仍未移开，宋昭岳将手机从耳边挪开，直视秦惜，
“怎么？是我妹妹，你想跟她聊两句吗？”
原先有点被微微吊起的心情突然就消失，看着宋昭岳似笑非笑的神情，秦惜瞬间移开目光。
嘴里咕哝了一句：“跟你妹妹聊什么啊。”
再多提妹妹这俩字几遍，她又快回想起那阴差阳错的一夜。
宋昭岳这才挂了电话，气定神闲：“不好意思，继续吃吧。”
远在牛津的宋昭昭莫名其妙地接通了一通电话，莫名其妙地又被挂断。
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她将头埋进枕头，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
挠了挠后脑勺，她常年装着各种数学公式和运算过程的大脑突然间有点宕机。
她哥怎么回国之后就神经兮兮的？
明明是他打电话吵醒的自己，装什么怎么不多睡会儿？
但凡没这个电话她都还美美地沉浸在梦乡里。
以前从来都没见着他会怎么主动联系家里人，也就三不五时在每天另外仨人炸锅似的聊天刷屏的家庭群里探个头。
要不是她接连跳级来了同一所学校，甚至怀疑她哥在英国能常年玩失踪。
这么反常，难道是上次街上遇到的那个漂亮姐姐？
她倏地清醒，立马从被窝里又掏出手机。
“妈咪！妈咪！大事件！”
“我哥追妻去了！”
“嫂子是个超级大美女！”
“眼睛好大！保底是我哥那死鱼眼的两倍大！我们家基因有救了！”
【爱宋护宋一家人】四人群，因为远在英国的天才女儿这么猛地一炸，如深水炸弹，瞬间爆开。
宋昭岳随意搁置在桌面的手机振动频起，他抱歉地看了看面前二人，只是粗略扫过聊天内容，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便彻底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另一边的秦惜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列入了某项基因改造计划。
眼神胡乱飘荡了一会儿，秦惜一看手机，才发现学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回复了她。
“采访的话，还是得抓取一些业界比较有话语权的人物数据，会有支撑力一点。你导师我见过，发过的几篇PAPER都很权威，肯定严格。”
秦惜眉梢动了动，她当然知道，问题在于，人去哪里找？
“我再想想。”
“感恩的心.JPG”
这次消息再发过去，包厢内已再没有震动声响起。
疑惑彻底消失。
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夹的豆腐突然就距离自己近了些，她看向徐志森。
“多吃点，你中午什么都没吃。”
导致她中午没吃的罪魁祸首坐在她对面，状似没听到地继续拿起筷子，浑身写着你们在说什么的神情。
秦惜抿出笑意，朝他点点头。
宋昭岳看着她难得对一个异性如此友善，敛下眼眸，眉梢轻动了下。
“宋总和秦惜竟然是一个学校的，如果我没记错，宋总是牛津商学院的博士？”
“不是，学长跟学妹，只是客套的称呼。”
秦惜扯了扯嘴角，轻描淡写地又将宋昭岳私下营造出来的熟络感觉亲手熄灭。
徐志森肉眼可见地神情有点愉悦起来。
抿出笑意，一旁的酒窝又深了一点。
听到秦惜这话，宋昭岳却半点不见诧愕，细嚼慢咽地吃完一口菜之后才重新看向她。
“我的衣服还在你那里吗？”
秦惜刚抬起的手突然就停滞在半空中。
？
宋昭岳似是嫌这话说得还不够暧昧，
“不是两次都让你穿回去了？”
舌尖抵了抵上齿，秦惜无声嗤笑，歪头盯着宋昭岳。
暖光小灯刚好在他边上，衬得原先惯常冷冽的面容都带了点柔和。
偏偏他不甚明显的深棕色瞳孔，似笑非笑，直视秦惜。
恍若隐藏在杂草之后的猫科猛兽，风是温柔的风，吹动黄草晃动，背后隐匿的是蛰伏多时的
危险抑或只是风声之下的空想，难以预测。
“是要感谢学长，对随便一个编号的女生都这么体贴。”
宋昭岳嘴角一勾：“学妹对我随便开玩笑说的话都记得这么深，我很感动。”
徐志森面对投资方，说到底只是底下的员工，哪怕再有兴趣也不可能当面搭茬，只能安安静
静地继续看着面前俩人一来一往。
“不过还是要麻烦学妹抽空把衣服还我，那是我很珍贵的东西。”
秦惜的冷笑声差点没冲破而出。
珍贵？
买七件一模一样的冲锋衣每天穿出来为了省事懒得洗那种珍贵？
秦惜无声深吸了口气，面露惊讶：“那怎么办，衣服被我随便扔在英国了，没带回来，多少钱，我赔你。”
宋昭岳为难道：“那怎么办？”
“那两件衣服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可能不是钱能赔得了的。”
他在意义重大四个字还特地加重音，缓慢了语速，秦惜微微眯住双眸。
她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原先两周讲话不过十句的男人，突然间就能就着两件衣服如此侃侃而谈。
秦惜哂笑道：“那学长想怎么做？”
宋昭岳皱眉，似在思考：“怕是要劳烦学妹，陪我重新去找一下，一模一样的。”
秦惜冷笑声差一点又脱口而出。
她目光满是探究，却没想再让宋昭岳胡扯下去。
她“嘶”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自己额头，
“我记错了，衣服我没丢，可能被我随便塞在回国的哪个箱子里了，学长给我个地址，我一定原封不动寄给你。”
秦惜是明摆着不想跟他扯上别的联系，宋昭岳没有丁点意外。
他淡淡回应：“我刚回国，不太清楚国内的快递是不是像英国一样，容易丢件。”
“所以还是麻烦学妹，哪天抽空给我。”
似是注意到秦惜满是兴味的表情。
他又补充道：“学妹不会，连这种小事都介意吧？”
什么叫阴阳怪气！
秦惜面不改色，内心已经咋呼开。
当场就想找赵小云和钟辛吐槽五百句。
她抿着双唇，舌尖却已抵在后槽牙许久。
“当然不会，学长想多了。”
看着宋昭岳面上不慌不忙的笑意，秦惜置于桌下的手早已虚握成拳。
明明是想在外人面前将与他的关系剥离开，怎么就莫名其妙陷进去了。
她挪开眼神，这才想起来，这场饭局，还有另一个人，正在不做声地吃着饭。
注意到俩人的对话短暂地结束，徐志森才又温和地看向秦惜。
“吃饱了么？要不要再来个甜点？”
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秦惜早就饱了，她摇摇头。
“多谢招待，下次请你喝点别的。”
徐志森笑着点头，宋昭岳不动声色，莫名就觉得笑得挤出来的单边酒窝。
有点碍眼。
四点出头的时候才结束饭局，她眼神快速地扫过宋昭岳，又朝徐志森点点头，径直朝着家中方向走去。
幸好吃饭的地方特意选在了Lotte附近。
惹不起宋昭岳，她走还不行吗？
秦惜走得果断，在她背影逐渐消失在路口之后，徐志森也向宋昭岳示意离开。
“宋总，我有事先回趟公司，要不去楼上找我们刘总聊一聊？”
餐厅门口的屋檐在宋昭岳面容盖上一片阴影，他这才将目光从已经走远的秦惜身上抽离。
随后似笑非笑地看向徐志森：“我还有事，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帮我跟你们刘总问声好。”
看着徐志森的背影进了国际金融大厦，他嘴角轻轻一勾。
35. 早说过 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刚好接手了一个项目, 等过几天闲下来，学妹可以把我当成一个采访的样本。”
四点刚过，海城的热度依旧无法降下, 所幸走没几步就能回家。
路上秦惜终于收到学姐的回复。
“那就太好了！学姐真好！”
顺手就又把赵小云给自己做的表情包发了出去。
另一头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看着屏幕上动态比心的表情, 再一回想吃饭时秦惜对着自己的态度。
哼笑出声。
随后又找出钟辛，问了一句,
“秦惜以前, 对温柔型的男生动过心？”
—
“你十几箱的东西刚刚到, 这得整到什么时候？”
一回到家, 秦芩穿着个围裙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指着客厅一角堆积成山的纸箱。
这都二十几天了才到，不愧是英国快递。
“我随便拆了一箱, 全是衣服，能洗的我已经放去洗衣机洗了啊。”
秦惜蹙眉, 立马当起了人形挂件贴在秦芩背后：“让家政阿姨过来帮忙的时候再整嘛，你刚旅游回来受这罪干嘛？”
秦芩叹了口气, 拖着在她面前仿佛长不大的女儿走了几步, 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现在每个月靠你之前买的理财的利息都够活得很好了，妈不需要你太累。”
秦惜下巴枕在秦芩肩上，沉默了几秒, 目光盯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真空袋。
缓了一会儿才闷声说了句：“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手却又被秦芩拍打了一下, “你买衣服也就算了, 买那么大的冲锋衣干嘛，都能塞下两个你了，还一模一样的两件？”
冷不丁被提这一嘴，秦惜也愣了一下。
这才发现阳台上挂着两件乍看不起眼, 这会儿一提起就格外醒她目的衣服。
寄回来十几个箱子，怎么就能让她刚好拆中这一个了？
宋昭岳身高怎么着也得185往上跑，冲锋衣的尺寸自然不小。
“明显是穿过的，我就直接拿去洗了。”
秦惜抽了抽嘴角：“就，有段时间喜欢男友风的衣服嘛，有什么问题啊？”
秦芩盯着秦惜飘忽的眼神，眯了眯眼：“什么男友风，别是男友的衣服吧？”
这表情，跟她小时候填漏答题卡结果只拿了79分，结果给自己改了个99分，跑到她面前心虚的表情一模一样。
秦惜在秦芩面前就是只纸老虎，猛地就松开了挂在她肩上的手，捶了捶忙活了一天的手臂。
“乱说什么呢？你女儿是能随便看上别人的人吗？”
也就随便起来不是人的程度。
秦芩看她跳开的背影，笑出声：“昨天机场遇上的那个小伙子我看挺好的，什么时候叫回家吃个饭？”
秦惜瞬间炸毛，她惹不起就想干脆躲的人，怎么着就能被她亲妈盯上了。
“妈你开什么玩笑？我跟他没关系，半点关系都没有！”
秦芩“噢”了一声，了然地点点头：“你说哪个？昨天机场跟你打招呼的不是有两个男生吗？”
秦惜眯起眸子，顿感不对劲。
秦芩虽然说离婚后性格改变了很多，却绝对不是这种给她挖坑的。
她立马跳到秦芩边上，“妈，你说实话吧，是不是有情况了？”
空气中静止了几秒，秦芩眼神闪烁，拿着锅铲的手突然抬起。
“我炖了排骨，差点忘了，砂锅都要糊了。”
秦惜看着她妈瞬间溜回厨房的背影，眼睛笑成了弯月。
—
夜里秦惜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变成了经典跑毒游戏TEMPLE RUN里的主角，一路狂奔吃着路上的道具和金币，等到不经意扭头一看，才发现追在后面的黑猩猩变成了宋昭岳。
瞬间被惊醒。
平复了下在梦中疾跑而加速的心跳，仍旧无法将梦中的画面彻底在头脑删除。
难以想象一向冷峻的人变成了大声嗤笑而面部带了点狰狞的人。
结果一看时间，才凌晨两点。
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做梦而突然在半夜醒来过。
再一看，群里闹腾得厉害。
赵小云和钟辛估摸着白天被她的话刺激到心痒痒，一整天了还没消停。
赵小云：秦惜你有了狗男人就不搭理姐妹了是吧，我算是看透你了。
赵小云：秦惜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
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的奔跑的宋昭岳突然就淡了下去。
“不都说了，不可能有狗男人，当狗都不会有男人。”
钟辛：那也不对啊，以前你都见一个爱一个，追得可勤，一提到宋昭岳就？
赵小云：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床头的小夜灯弥散着暖黄的光，半靠在床头的人影子被无限放大，投射到墙上。
影子上的睫毛一扇一扇，良久之后才在黑暗中隐隐传来一声嗤笑。
秦惜满脑想的是惹不起还躲不起，第二天一早就喜迎打脸。
昨天一时想歪，差点忘了，她还身处一个项目合作群。
秦荣飞一早就给她甩了一堆资料，让她做好准备，下周一起参加会议。
闭了闭眼，她差点以为自己还置身于梦境之中。
一路走到Lotte，差点没睡着。
“你昨晚偷人去了啊？”
昨天一天都没见着，赶上秦惜一边做开业前的准备工作，一边打着呵欠，苏惟清推门而入。
哪壶不开提哪壶，秦惜冷笑了一声：“偷黑猩猩去了。”
“口味这么重？！”
秦惜睨过去：“你干嘛还来？”
“你家那位阿姨最近天天去我家找我妈，两个正经研究生天天在那儿研究怎么防你，烦得很，还不如出来。”
苏惟清瘫在靠墙的沙发，也不在乎秦惜听到这些是什么想法。
秦惜低头擦着桌子，嗤笑了一声。
“你想不想掺和一脚，让你以后可以睡懒觉。”
苏惟清一听到懒觉二字不自觉就打了呵欠，随意地翘着二郎腿，等着秦惜继续说。
“我发个状态，你就趁我家那位阿姨在场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刷到就行了。”
“什么状态？”
“我爸出轨的。”
“哦。”
轻描淡写的三句话之后，苏惟清突然清醒，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一下子惊到了几个同为早班的同事看过来。
“什么玩意儿？”
秦惜睨了她一眼：“大惊小怪。”
苏惟清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常人谁听到自己爸爸出轨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啊？
似是看出她眼底的迷惑，秦惜却不甚在意。
“21天都能养成一个习惯，更何况十年？”
—
“鹿之是这两年国内发展得比较好的咖啡独立品牌，惜惜你知道爸爸的眼光，我敢打包票，再过五年，不，三年！什么星巴哈快咖啡，绝对比不上爸爸投资的这个！”
下午两点，提前请了假，秦惜跟着秦荣飞转头步入了Lotte隔壁的国际金融大厦。
一路伴随着秦荣飞口水横飞，指点江山，秦惜思绪早就不在跟前。
她终于想起来徐志森口中的鹿之，怎么那么熟悉。
可不就是秦荣飞要拉着她一起参与进来的项目。
“……谢超有没有再约你啊？”
“惜惜？”
脑内自动屏蔽秦荣飞的大放厥词，直到二人站在电梯内，秦荣飞喊了几声过后，秦惜才逐渐回神。
她看着已隐隐带了点怒气的秦荣飞，随意扯了个借口。
“爸爸，我思考了一路你上周给我发的材料，有点入神了。”
她又想了想刚刚隐隐听到的最后一个问题。
差点没想起来那是谁。
自加上联系方式之后谢超三不五时就得发个信息，顶着他那人类高质量男人风格的头像。
第一时间秦惜就“噫”了一声，从此将他列入消息免打扰的队伍。
“当然。”
随便搪塞过去，秦荣飞也没多在意，一抵临35层鹿之总部，看到熟人就已阔步上前。
秦惜无声嗤笑，眼神却不经意与前方被围在人群中央的男人眼神对上。
啧。
舌尖抵了抵上齿，她收敛笑意。
再抬起眼眸，前两天与自己共坐一桌吃午饭的俩人已经齐齐上前。
“学妹。”
“妹妹。”
秦昭这一声妹妹如惊天雷，他却笑得格外开怀，哪怕旁边的发小已经扫过来几记眼刀。
秦昭和宋昭岳本就是这次项目出资的大头，走哪儿都是众人盯着的焦点，如今站在秦惜面前，一人一句，不过四个字，已完全吸引周遭注意。
头皮突然有点发紧。
想了想，秦惜笑开：“秦总，宋总，你们客气了。”
送上门的资源，不要白不要。
伸手捋了捋耳边碎发，没过几秒她就看到秦荣飞重新回到这里。
“惜惜竟然跟宋总和秦总认识？”
明明还没正式毕业，秦惜却一朝之间突然就懂了这层人情世故。
面前这俩人，只比自己大上几岁，却早已握着绝对的话语权，从秦荣飞的言行举止早已尽显。
她刚想回应，对上宋昭岳的目光，他目光深沉，看着她，眼带笑意地打断了她。
轻蹙眉头，她听到宋昭岳朝秦荣飞说：“秦惜是我在英国时的学妹，我们在英国就认识了。”
秦荣飞摸了摸自己皮带上的LOGO，笑得眉飞色舞。
“原来宋总也是牛津毕业的，那以后得多让我们秦惜好好跟宋总学学。”
谈笑之下，什么谢超，完全抛之脑后。
秦昭和秦惜这一对名字意义上的“兄妹”，一个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另一个眉头皱得却又深了一点。
借着这势，秦荣飞竟享受到了几年未享有的被聚焦的感觉。
笑声快冲破鹿之的大门。
秦惜就这么被架着坐在宋昭岳边上。
她面色淡然，熟练地感知周遭的注目。
她抿出一丝笑意，“宋总这要不是故意的，可说不过去了。”
会议室灯光渐暗，鹿之的总经理已站在投影仪前侃侃而谈，秦惜假笑着，掩盖住唇齿之下的冷森。
俩人并坐一排，目光聚焦在屏幕上，秦惜随后便感知一旁的人仿佛在调试座椅的舒适度，却往她边上又靠近了几分。
用着仅仅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量，说道：“我早就说过了。”
“我不是开玩笑的。”
房间的主要光源早已只剩投影仪投射的光，落在宋昭岳眸中，闪出了无比坚定的光点。
36. 又想跑 负心汉到底是谁
窸窣的交谈声陆陆续续随着鹿之的总经理对于目前形势的研判而展开, 二十来个参与会议的人少有注意前方坐于中心位的人，肩膀几乎是相贴的，互相说些什么, 不得而知。
侧后方的秦昭看得隐隐发笑。
这个项目的材料他们早已滚瓜烂熟，这场会议说白了, 要组织也可以，不组织也无所谓。
不过一个噱头。
他偷摸着从兜里掏出手机, 悄悄关闭闪光灯, 拍下前方二人背影, 径直发到了发小群。
“看过铁树开花吗？”
“羡慕爷吧, 你们都没机会近距离当观众。”
炸出了群里五六个从小玩到大的, 大部分都在首城发展，也过不来的。
“这位妹妹背影看着可以啊, 配岳狗可惜了。”
“太艹了，我为什么不在现场, 快让狗子带回来遛遛。”
你一言我一句，个顶个跟比赛似的出来嘲讽。
秦昭看着前方宋昭岳明显越发偏向秦惜的姿势, 笑得戏谑。
“你们搞错重点了, 这妹妹，还没被狗子追上。”
一声惊雷，群里的爆笑声眼见着就要冲破不到7寸的手机屏幕。
当事人并不得而知。
秦惜被秦荣飞按压着, 美其名坐在学长边上好好学习, 偏偏学长颇为自得地应下了这段关系, 无比理所应当地坐定。
秦惜拒绝不得，她也没必要拒绝。
送上门的资源而已，她没有理由推开。
一旁的热气却越靠越近：“如你所见，你只想维持学妹跟学长的关系, 恐怕不能得偿所愿了。”
秦惜拢着眉头，看着投影仪上的PPT页面又翻过去一页。
“学长听说过吗？同事之间，只会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下班后，狗都不理。
见秦惜仍旧执着于撇清，宋昭岳不经意间轻笑，低微的声响传至秦惜耳畔，微微发烫。
“你到底在怕什么？”
眉头拢得更深，汇报文件又翻过去一页，她想不明白，这人疯了一样，非得在这么一个正经的会议上抓着这问题不放。
但见他不可忽视地越靠越近的趋势，如果不搭理，指不定还想搞出什么更大的阵仗。
“谁说我怕了？”
冷不丁被激起，秦惜假笑之下隐隐带了点咬牙切齿。
情绪冲破头脑，自是注意不到一旁的人，眼神侧目而过，满是深意。
“不怕的话，怎么跑得那么快？”
“我什么时候跑了？”
“根据我自己的经验，硕士论文是九月初交的吧？”
结果七月初就回国，不是跑是什么？
秦惜嗤笑：“学长，你昨天也看到了，我只是回来咖啡厅打工，感受一下国内市场罢了。”
“噢。”宋昭岳停顿了下，头却往后转，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两个人之间本就距离极近，嘴唇呼出的热气就就这么不经意扫过了秦惜耳畔。
感受过于陌生，却不难判断是什么，她刚想发作，宋昭岳却已经回过身，正襟危坐。
“跟我一样。”
秦惜侧目，被他一带跑，突然间就忘了自己想发作什么，“什么？”
屏幕的白光折射回他俩脸上，白得惹眼，秦惜就这么撞上距离自己极近的一双瞳孔，也只有在这种距离之下，才能借着前方的光，注意到他的眼型，原来是内双。
甚至有种错觉后方的讨论声在这一瞬间消失。
她急忙将头转回。
掩盖自己顷刻之间的惊慌。
一旁的人用手摩挲着笔，目光跟随她看向屏幕，嘴角的笑意渐起。
看得在会议室正前方汇报的总经理，信心大增。
没想到宋总，竟然这么满意他的方案。再翻页时，声量竟是比刚刚又洪亮了几分。
震得坐在前排的秦惜又清醒了几分。
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跟他一样，是什么意思。
所以在牛津的咖啡厅打工，竟然也是为了提前替这个投资项目做准备？
“想明白了？”
见她皱起的眉头早已抚平，宋昭岳又一次轻声询问。
众目睽睽之下，俩人的攀谈自然不可能多显眼，甚至都得压低声线。
一边是偌大会议室之下，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与前方震耳欲聋的发言声。
另一边，却是男人低哑的声线道出仅有二人能听到的话语。
她刚想将身躯往前挪动一番，旁边的低语又一次响起。
“又想逃？”
动作被迫中止，再想发出一点动作就显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深吸了口气，秦惜抿出笑意：“坐久了，腰酸而已，多谢学长关心。”
“爱护学妹应该的。”
应该个屁！
啊！
她简直想当场拿出手机找远在牛津的那俩人吐槽，当初到底是怎么瞎了眼，才能觉得旁边这人冷若冰霜难以攻略的啊？！
“我不明白。”
“学长在牛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这场会议要结束也没那么容易，她算是看明白了，宋昭岳压根就没放多少心思在前方长谈阔论的总经理身上。
索性将疑问说出口。
俩人说到底不过认识一个月，何必从英国回来还要这么追着不放？
偏偏他这个人，又过于两面派。
但还没等一旁的人解答，总经理的汇报文件已翻到尾声。
“接下来专门的营销方案，由市场部的负责人来为各位汇报。”
而后秦惜便看见一下午都没瞧见的徐志森，身着又一身高定西装，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从门口走了进来。
秦惜朝他挥了挥手。
徐志森回以赤忱笑意，奈何场合摆在这里，他很快又将注意力收回面前的投影幕布。
前不久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的三个人竟然以这样一番场景重聚于会议室内，秦惜不由就觉得好笑。
直到耳畔又一次响起轻哼。
“看到他就这么开心？”
秦惜轻轻瞥了宋昭岳一眼：“学长不是最清楚，我这个人，最喜新厌旧了。”
看着他微微吃瘪的表情，秦惜心底舒坦了一点。
瞬间感觉扳回了一局。
但也仅仅是一刹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扳回这一局。
“可学妹对我，似乎没有喜新厌旧这一说。”
秦惜抿了抿嘴，轻声辩驳：“学长怎么就不旧了？”
徐志森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在介绍完自己之后开始汇报，不似在秦惜跟前带了点腼腆的样子，大概此刻站在投影仪前的他，看起来才像是真的他。
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虽然眼神时不时，就往距离他最近的二人身上扫过。
“学妹确定，在Costa见到我的时候，我就是那个新？”
轻飘飘一句话，瞬间将秦惜原本放置于徐志森的思绪带回。
她微微张开双唇，似是不解话里的含义。
“什么意思？”
她侧过头，恰巧可以看到宋昭岳瞳孔里，映射出的稍显迷茫的自己。
这双眼眸没过多久便微微弯起。
“自己想。”
秦惜心底的好奇心炸弹瞬间被引爆。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就仿佛刚加上学姐时，明明看着聊天框的正在输入中，不停在闪动，最后却要不然聊天框静止，要不然只等到寥寥数语。
那种焦躁的感觉，一模一样。
搜寻了一遍自己明明还算不错的大脑，愣是没找出来任何痕迹。
难道在Costa的见面不是第一次见面？
那不应该啊？这张脸，不至于被她忘记吧？
她左思右想，竟是再没有关注过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徐志森。
徐志森看着秦惜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模样，眼神微黯。
再看向一旁的宋昭岳时，已明显感到，他面上的情绪，比刚刚好像又愉悦了几分。
“综上，营销最重要的还是要因地制宜，如我刚刚举例的几个品牌，有必要的话，我建议实地考察，来选定一个合适的框架，包括线上和线下的营销方式，价格制定等等，再根据具体的地方来制定方案……”
后面的话说了多少，秦惜是真没怎么注意，这些文件只是在原有的纸质材料的基础上更新了少部分的信息。
原来的方案，秦荣飞早就发给她过。
等周遭掌声响起，她才发觉，这场会议竟然已经临近尾声。
而最后的时间，她竟然不知不觉就被宋昭岳带进了迷雾，思考着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
气不过，她冷不丁就瞪了宋昭岳一眼。
“你该不会骗我的吧？”
灯光重新打开，全场的人已经起身，灵活地走动，互相攀谈，二人却仍旧停留在原地。
宋昭岳淡淡地看着秦惜，轻启双唇：“是学妹负心忘了我，怎么能说我骗人？”
秦惜的表情在一瞬间差点裂开。
“妹妹聊什么呢？我能参与吗？”
秦昭见二人坐着不动，在场的老狐狸明面上各自谈着，余光不停往他们身上瞥，索性走近。
话一说出口，就收获了宋昭岳的冷眼。
他戏谑地笑着，随后才挑着眉，伸手比了个拉链的手势。
“那个谁在楼下，一会儿吃饭，秦惜要一起吗？”
秦惜却仍旧处于刚刚被宋昭岳那一句隐含了点哀怨的话震惊到的状态，久久不能将这个形象与从前停留在自己脑中的冷峻面孔割裂开。
更没心思去思考那个谁是哪个谁。
这个疯球的世界。
她挥了挥手，婉拒了二人。
没什么情绪变化，脑子里仍旧沉浸在低速运转的阶段。
恨不得能化身杀毒软件，迅速抓取角落里的微小信息。
对上宋昭岳似笑非笑的神情，她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
一时难辨真假。
37. 翻旧账 我有更好的方法
“宋昭岳说以前见过你？”
“Amazing。”
“所以哪里见过你, 千里姻缘一线牵？”
秦惜冷笑，就知道赵小云嘴里吐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我要是想得起来用得着来你？”
赵小云：“女人你变了，你不是以前那个乖巧动人爱我的你了。”
钟辛：“照道理不至于啊, 他这张脸，难道不值得多让你记一会儿？”
秦惜努了努嘴, 从英国回来的这段时间，已趋近一个月, 竟然都还会时而想起这张脸, 不得不承认, 钟辛说得有道理。
“所以他就是骗我的, 对吧。”
“怎么会有人性格转变这么离谱的, 我瞎了眼，我承认。”
是真的离谱。
那天会议结束, 临近散场，秦昭作为组织者理所当然就招呼在场的众人交换联系方式。
一堆合作方全往宋昭岳边上挤, 他却一直盯着秦惜。
“学妹抽空，记得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秦惜敏锐地感觉到周遭声响静止了几秒。
一句话愣是让正经的场所多了几分暧昧氛围。
秦惜睨了他一眼。
她是不是该庆幸秦荣飞为了让她和宋昭岳多接触, 愣是没靠上来。
环顾了一下周遭几个基本比自己大一辈的其他投资人, 面容隐含了调笑的兴味，秦惜笑了笑。
“那不也是学长先删了我，我以为, 学长不待见我呢？”
恶人先告状？
她都还没找他算这笔账呢。
秦惜倒是想撇清关系, 偏偏话一说出口, 周围的人精顿觉，这不就是小两口在闹别扭。
看向他俩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打量。
秦惜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从黑名单拉出来。
赵小云：“性格转变？发生了什么你瞒着我的事情，快点说出来, 不然两周后我回去你就完了。”
秦惜抽了抽嘴角：“没什么，肝论文去吧，毕业重要，我不重要。”
她关了手机屏幕，再不想搭理频繁传出的振动。
那天的会议也不是全然没有帮助，认识的几个商界的小投资人，刚好在聊过几句之后答应给她当数据采访的对象。
还差最后一个采访对象，学姐昨天突然就给她发了消息。
后天会来海城。
手上的事逐渐步入正轨，她回想起苏惟清昨天给她发的消息，突然就笑出声。
她跟着秦荣飞去参加会议时，刚好许舟跑去找苏惟清她妈。
苏惟清从房间出来，刚好看到秦惜家里那位又跑过来。
一见到苏惟清就笑得慈眉善目。
“清清午睡起来啦？”
苏惟清抿了抿嘴，原本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手机上，赶紧打了招呼。
她踱步至茶几前，手机随意搁置在桌面。
“阿姨下午好，我去倒杯水喝。”
许舟看着苏惟清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再联系自家那位背着秦荣飞对她什么脸色都能使出来的人。
眼底嫌隙更起。
“清清最近还有去咖啡厅嘛，我们家惜惜以前在家骄纵惯了，去咖啡厅打这种临工可得吃不少苦。”
苏惟清背对着客厅，站在饮水机前，无声嗤笑。
“是挺磨人的，阿姨，秦惜个性挺直的。”
许舟自觉就将这句话理解成苏惟清认可她的意思，二郎腿翘起，眼下看不起的态度比之刚刚又浓了几分。
“还是清清乖巧，阿姨就喜欢你这种单纯可爱的性格。”
苏惟清笑了笑，照着秦惜跟她说的话术再度说道：“秦惜也是有点傻，什么都往社交账号上发，她那种性格，哪天被人摸着信息找上门都不知道。”
她端着水杯走回客厅，刚想拿回茶几上的手机，又顿了一下：“刚刚我还在看她发的东西呢，傻子一样，连中年男人跟别人约会这种东西都要发，也不知道脑子整天在想些什么。”
“阿姨你看，是不是蠢？”
许舟一听别人附和自己的想法，笑得更大声，没想什么就接过了手机。
苏惟清乖乖喝了口水，没过一分钟，她妈已经在旁边追问面色越发不对劲的许舟发生了什么。
苏惟清也小心翼翼地询问：“阿姨，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许舟舔了舔唇，手抖了一阵之后才逐渐冷静下来。
随后又笑得勉强：“没事的清清，天气热，我最近有点中暑而已。”
她又看了几眼手机屏幕，才递回给苏惟清。
苏惟清眨了眨眼，便在她亲妈的暗示下回了自己房间。
“你是没在现场看到她脸色，硬要装着自己没事的样子，真惨。”
她恋爱脑归恋爱脑，可真不想看到自己将来也变成这样。
彼时秦惜刚被按下坐在宋昭岳边上不久，会议还没开始，她看着苏惟清的消息直接笑出声。
惹得旁边的男人也侧目盯了她许久。
“她要面子得很，根本不会在你面前暴露什么，最多事后来问我，你绝对摘得干净。”
旁边的注视太过明显，她回完信息，转过头，嗤笑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丝哀怨。
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自己剔除干净。
怎么可能？
“你对同性朋友的友好，什么时候能放一分到异性身上？”
秦惜挑眉，刚想反问怎么就知道她是在跟女生朋友聊天了，又想了想。
随后嘴边恣意的幅度更大了些：“行啊，一定。”
说话的当下，她对着另一旁目光一直投放在自己身上的某鹿之男员工，娇俏地笑了一下。
男员工耳根瞬间红透。
想着当天的情景，距今也一周有余，竟然还有点好笑。
也记不清那会儿，旁边是不是隐隐有些个咬牙切齿的声响。
“你笑得这么花痴，我会以为你在想男人。”
常喜乐趁着没客人，趴在甜品柜后，笑得不怀好意。
秦惜掩下些许的不自在，扫了她一眼，“有时间想写有点没的不如多看我几眼，再过几天你就看不到了。”
不提还好，这下常喜乐眼里泛光，嘴唇委屈地嘟起，倒是再也没继续纠结刚刚的话题。
“你是不是其实是个公主，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秦惜挑眉：“被你发现了？”
常喜乐见店长不在，又凑过来抱住她，蹭了几下手臂：“我舍不得你呀。”
秦惜被蹭得起鸡皮疙瘩，赶紧掰开：“你是舍不得你的男主男二男三号吧。”
常喜乐刚刚还双目泪光，一听到这话立马撇了撇嘴。
“这么明显啊。”
“所以公主，给我剧透一下嘛，结局是1V1还是1V多？”
秦惜抽了抽嘴角，至今习惯不了这姑娘的脑回路。
很想将她介绍给赵小云。
“你听过另一种吗？无CP女强独美。”
本来秦荣飞和许舟这几天没找过她，已经是最近日子最舒爽的几天了。
没高兴过几秒。
“下午鹿之的季度回忆，惜惜你自己去参加，爸爸有事去不了。”
秦惜看了看秦荣飞的信息，又扯了扯嘴角。
秦荣飞来不了的原因她多少也猜到，就是突然又被派这活，始终有点不得劲。
尤其在看到同来参加会议的股东会成员，这次看她的眼神，总带了点审视之后。
感觉尤甚。
又是可怜，又是轻视。
她垂头，轻哼了一声。
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没几分钟，就又有人来火上浇油。
她本意是想刷其他的信息，没想到谢超又送上门。
“秦惜，你这几天不怎么理我，这让我很不舒服。”
“上次吃饭忘了问，你有没有谈过恋爱，我家里传统，不喜欢上学时候不干正事的人。”
“我觉得我们一周多没见，是时候再见一面促进一下感情了，你觉得呢？”
积攒了一个小时的火气噌的一下上了脑。
这都什么鬼货色。
“妹妹怎么这么生气呢？”
声源从后方传来，她扭头一看，才发现秦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会议室。
俩人名字极其相近，秦昭喊这称谓似是喊上了瘾。
哪怕收获宋昭岳数次带着警告的白眼，也没改掉这口癖。
秦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收敛住面上的怒气。
“秦总。”
秦昭却仍旧一副放纵不羁的表情，笑得促狭：“宋昭岳是你学长，我跟他是兄弟，那我也可以当你学长，学长带了一个长字，四舍五入，你喊我声哥哥，不用这么客气。”
这一套逻辑下来行云流水，秦昭说得无比顺畅。
只是没等秦惜回应，秦昭后脑勺就被猛敲了一下。
“你妈跟我妈虽然姐妹相称，辈分差了一辈，算起来你还得喊我声舅舅，我觉得也挺好。”
“那可不行，我正月剪头了。”
见着俩人插科打诨，秦惜刚刚卡在心中的些许怒气，竟然不自觉消散了些。
她冷不丁就笑出声。
秦昭看着面前笑得弯起的桃花眼，啧了一声，伸手推了推站在一旁的宋昭岳。
“我也不当这哥了，反正你也追不上，要不我来？”
他抬头，刚好看见宋昭岳嘴角那抹冷笑，浑身打了个颤，瞬间闭嘴。
但见宋昭岳径直往前，在秦惜边上的座位坐下，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又收住了笑意。
谢超的消息仍然在不断弹出。
“这次会面，相信我们可以深入探讨一下，以后结婚后两个人的分工，我相信我主外你主内，肯定没……”
恰好瞥见最后一条，秦惜深吸了口气。
好不容易消散的怒气眼见着就要重新上头。
她迅速地打字：“不好意思，我大学也就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的程度，你应该不介意吧？”
只是还没点发送，她就被按住手。
秦惜侧目，疑惑地看向宋昭岳。
“你这么回复，他只会更恶心地缠着你。”
宋昭岳看着她，停顿了一下，“我有更好的方法，你想不想听？”
38. 来晚了 可惜了，骗不到
秦惜勾起嘴角：“学长原来喜欢, 窥探别人隐私？”
说话间她已经按下锁屏键，亮光的屏幕再度陷入黑暗，未发出的那句话仍旧停留在聊天框。
她语带讽意, 宋昭岳却不置可否。
在秦惜的注视之下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似是完全不在意秦惜一般，在她面前, 径直打开了某红色社交软件。
怕秦惜这个方向还看得不够清晰一般，他还把手机屏幕又往她这边倾斜了些。
“原来总裁也这么八卦。”
秦惜刚想把注意力抽回, 宋昭岳却用指尖开始刷动屏幕, 微微用力之下, 青筋微微凸起, 细长手指缓慢滑动, 她竟然一时间又被吸住目光。
全然注意不到一旁的人，嘴角轻轻勾起。
“只是觉得跟你聊天的那个人, 头像眼熟而已。”
“不是有意窥探。”
紧接着他又翻出红色软件上的某个页面，将手机递给秦惜。
“不巧, 刷到过别人的聊天记录。”
“更不巧，聊天记录上的另一个人, 刚加回联系方式不久, 我还挺熟的。”
秦惜瞟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接过手机。
偏偏心底的那么点好奇心，就这么被勾起。
宋昭岳递过来的手机页面, 赫然显示着引人瞩目的标题。
【相恋六年的男友疑似出轨, 我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为什么要在垃圾堆里捡男人？
秦惜嗤笑了一声，再看向配文的截图，扯了扯嘴角。
挑眉冷笑了数秒，刚想伸手往后滑其他的图片, 手机却骤然黑屏。
她刚想转头让一旁的人解锁，却只感觉温热的气息凑了上来。
反应不及，握住手机的手已被覆盖上另一只手，在他微微使力之下，手机转动方向，宋昭岳往前一凑，下巴虚搭在秦惜肩上，顺势识别面部解锁。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秦惜撇了撇嘴。
宋昭岳却很快松手，仿佛刚刚只是不经意的举措，头靠过来也仅仅是无心之举。
“我息屏时间设置得短了一点，学妹别介意。”
嗤。
秦惜轻哼了一声，继续看回帖子。
也就两三页，都是谢超跟她的聊天记录，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这个发帖人截图的本事倒是挺厉害。
总共她那头像就没在截图里出现过几次，但句句截得别有用心。
谢超：我爸爸那天在宴会上见到你，就很喜欢你。
秦惜想着提到了长辈，或多或少给点面子，才勉强回了一句：“谢谢叔叔的欣赏。”
免得又告状到秦荣飞面前，恶心得还是她。
谢超：昨天的餐厅你还满意吗，我看你没怎么吃，该不会想着减肥吧，女孩子太瘦也不好。
话是听得体贴，秦惜每每回想起谢超那副假装不经意瞟过她的嘴脸，又是一阵恶心。
没当场给几拳都是她对那家餐厅唯一好吃的一道菜的尊重了。
再后面就都是女生过往的恋爱痕迹，时间横跨了谢超的两排牙，从抽烟抽得发黄，到整完牙后夜色里仍旧可以白到曝光过度。
评论区满是义愤填膺的网友。
秦惜嗤笑了一声，上手打了几个字，没过大脑就发了出去。
“尊重，祝福，锁死。”
手速极快，以至于发完直接锁掉屏幕，她才反应过来，倒吸了一口气。
缓缓转过头，果不其然，看到宋昭岳似笑非笑，正看着她。
她抿抿嘴，眼神飘了飘：“忘了是你的手机了，你删了吧。”
手上的同款幸好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她迫切地想塞回给宋昭岳。
宋昭岳左手轻敲着桌面，丁点儿没有接过手机的想法。
“用得挺熟练？”
秦惜眼神微微发虚，毕竟拿别人的账号留言，她甚至都预料得到，这种与其他评论反其道而行的意见，能在一条万赞的笔记里收获多少关注。
她蹙了蹙眉头，直接将手机拍到宋昭岳手前。
“别搁这儿敲了，快删吧你。”
“我的账号，是我家企业认证过的公众账号。”
没等秦惜反应，后排就传来一声噗嗤，声响大得惊人。
俩人齐齐往后看。
秦昭却伸手作投降状，“空调太冷了，我打了喷嚏，你们继续。”
挨了一记宋氏冷眼之后，他咧嘴假笑了一番，立马低下头。
手机放在桌下，秦昭笑得鸡贼，顺手就将刚刚偷拍的宋昭岳整个人挨到秦惜背后的照片发了出去。
“Surprise！”
毫无意外，哪怕是在工作时间段，一群人也立马跳了出来。
“我瞎了？宋狗都学会工作时间谈恋爱了？”
秦昭促狭地看了看前面还在隐隐对峙的二人。
“人女孩子避而不及呢，你们就嫉妒我吧，看不到他现场吃瘪的样子，诶嘿。”
秦惜见宋昭岳仍在拖着，往后靠了靠：“是吗，屏幕解锁一下，我来关注一下你们的公众号，给你涨涨粉。”
本来随意斜靠着椅背的人瞬间就坐直身躯，努了努嘴：“可惜了，骗不到。”
秦惜打量着他：“宋总是关注了多少出轨的信息，才能这么碰巧就刷到了。”
大数据可挑人得很。
宋昭岳耸了耸肩：“毕竟被甩过，难免多关注了一些情感信息。”
秦惜想了一会儿，眯起双眼，才察觉过来，这句话指的什么。
甩个球。
“我什么……”她刚想回击，余光便瞥到鹿之的总经理快步走来。
会议即将开始，作为出钱最多的一方，宋昭岳理所当然被请走。
秦惜不愿意在意再一次被当成瞩目的焦点，便仍旧留在了最后。
鹿之作为刚起步没多久的品牌，靠着创始人独一无二的品味在市场初步占据了一定知名度，
却远远不够，目前国内市场提及咖啡，总归想起的还是国外那几个。
目前资金倒是充足，就是营销的手段，争议颇大。
秦惜看着徐志森在前方汇报，微微蹙眉。
宋昭岳走后，秦昭索性挪到她边上，很自然观察到了她的反应。
“妹妹对他的汇报有不同看法？”
秦惜在略暗的灯光中，扯了扯嘴角：“秦总叫我秦惜就好了。”
但看着徐志森的汇报文件：“总觉得路子有点偏，鹿之的营销路线跟定位全往高端路线上靠，咖啡本来就不是必需品，这倒也没错，可这不就局限住了。就跟楼盘一样，高端有高端的营销方法，刚需盘则全然不同，但品牌又不一样，一开始的定位就已经足够影响后期的发展了。”
“如果目标是做成国民品牌，现在这样的定位也就只能立足于一线城市而已，再想往外扩，基本没可能，不管是营销方法还是价格定位。”
……
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会议室最前方的某道低沉声线透过音箱传递而出，恰好是有人也问了看法。
涵盖到营销的层面，竟然与秦惜说得大同小异。
秦昭看向秦惜的眼神，多了一层兴味。
秦荣飞的女儿，看起来也不像外界传得那样，不学无术。
说话间，有人进来换饮用水，秦惜被桌面的动作拉回注意力，抬眸看了一眼，刚好与工作人员对上视线。
有意思。
刚刚一进公司大门，隐隐听到的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讨论声，似乎找到了缘由。
工作人员的穿着看着像是前台，只扫过秦惜一秒，端着托盘便退出了会议室。
秦惜转头看向秦昭，却发现他笑得若有所思。
“没想到妹妹，与宋总这么心有灵犀。”
他压根没把刚刚秦惜的话放在心上，眼神在宋昭岳和秦惜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秦惜深吸了口气，算了，随便吧。
但被他这么一说，秦惜自己却有点愣住。
确实，刚刚宋昭岳说的很多东西，与学姐平常指点自己的专业说法，如出一辙。
秦惜盯着最前方拿着翻页笔侃侃而谈的背影，陷入沉思。
秦昭看着秦惜突然间面上溢出的冷笑，眼皮跳了跳。
不知为何，竟然就觉得与自家兄弟，有那么点相似。
“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秦惜挑了挑眉：“没什么呢哥哥，突然就觉得，好有意思。”
秦昭浑身抖了一下，当即闭嘴。
直到会议结束，宋昭岳回来时，看到秦昭一脸憋着的表情，顿感奇怪，却又不知为何。
秦惜看着宋昭岳穿过人群，缓步走回后排座椅，目光一沉。
随后又笑得轻巧。
“你刚说有更好的办法，什么办法？”
—
西餐厅内，谢超一边摩挲着左手腕上表上细钻，一边皱着眉，满是不耐烦。
距离相约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他再次拨出秦惜的号码，却仍旧一阵忙音。
就在他打算找出另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再次拨出之时，包厢门终于被推开。
秦惜穿着一件贴身小黑裙，只到膝上，露出修长又笔直的小腿，满面细闪妆容，着实让谢超晃了眼。
却在看到秦惜腰身两侧的镂空之时，眉头紧皱。
“你怎么能穿成这样……”
话没说完，又看到一只男人手从后伸出，揽住了秦惜，另一只手将包厢的推拉门又往右边推动了一番。
秦惜勾唇一笑：“不好意思，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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